一只白露从湖面上飞过
　　
　　远山迷濛
　　谁能数得清普者黑广阔的坝子里有多少孤峰
　　
　　水雾升腾
　　谁能数得清普者黑这条河流的青藤
　　串起了多少片湖泊的青叶
　　
　　神秘幽深
　　谁能数得清湖边有多少暗藏的溶洞
　　
　　一只白露从湖面上飞过
　　现实是一道洁白而亮丽的风景
　　
　　
　　田野中的一棵孤树
　　
　　湖水如绸
　　田畴如毯
　　坝子中央
　　一棵孤树
　　
　　在绿潮铺天盖地的滇东南
　　一棵树的绿算不上绿
　　
　　在柔软的高原水乡
　　那是一根竖着的骨头
　　
　　
　　在我的眼里湖面如此巨大
　　
　　有那些山挡着
　　你看不见普者黑的湖面
　　
　　随便选择一个山头
　　我便俯看到湖的宽　湖的阔
　　
　　再大的山影也被它搂在怀里
　　再红的荷花也只是它小小的呼吸
　　
　　我蹲在山顶上　和那些岩石在一起
　　比岩石还黑
　　
　　　
　　捞猪草的人
　　
　　湖上　小木船是一根秒针
　　被卡在上午九点的晨光中
　　
　　你每一次弯腰
　　每一次　钉满长钉的木棒
　　在水里搅动　你是否听到
　　湖在喊痛
　　
　　细长、柔嫩的水草——湖的长发
　　被你连根拔起
　　
　　搅浑的湖水　很快就会澄清
　　而我被你搅乱的心情
　　何时才能平静
　　　
　　　
　　
　　
　　湖　上　小　舟
　　
　　阔大的湖面——一张有着细密波纹的唱片
　　一只小船就是一根走动的唱针
　　
　　水鸟脆生生的鸣叫
　　荷花使劲吼出的火红
　　芦苇轻轻弹出的
　　铺天盖地的绿
　　被湖边张着大口的溶洞放大
　　
　　乘船的人永远看不到船的腹部
　　只有它靠岸后　湖归于寂静
　　湖水才心疼地抚摸着它
　　起了许多毛纤的肚皮
　　　
　　
　　普者黑的荷
　　
　　夏天　是谁在下面加大了火
　　使这一湖的水
　　冒起那么多荷叶的气泡
　　
　　当白荷花掀起一层雪白的细浪
　　整个湖就沸腾了
　　土地的面庞也被烧红了
　　
　　赤脚走在湖边　我都能感觉到湖水的烫
　　从地下传来
　　
　　湖水在静静流淌
　　
　　普者黑的湖面那么平
　　湖水那么静
　　你别以为那些水不流动
　　
　　其实普者黑的水都是不安分的
　　就像湖边上我那些不安分的乡亲
　　只是它们不张扬　在深处　在底部
　　不动声色地流淌
　　只有水草的倒向
　　暗示了它们奔走的方向
　　只有逆水行舟的撒尼汉子
　　双脚蹬死船板　双腿绷直
　　挥桨的黝黑臂膀　肌肉鼓胀
　　像一支拉满的弓
　　要把小船射出去
　　
　　一群白露飞起又落下
　　
　　从湖这边的柳树起飞
　　越过湖面　落到
　　湖那边的化香树上
　　就像那白色丝网抛起又落下
　　
　　我等待着那群白露再次起飞
　　我要看看它们的翅膀
　　有没有负重的感觉
　　有没有撒尼汉子收网时
　　沉甸甸的感觉
　　
　　暮归的小渔船是不是划得很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