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在厨房叫我,说吃饭了,我说我知道,一边收拾桌子散乱的书笔一边找手机,然后是打电话,给爸爸,听筒里“哆哆”了两声,我便挂断了。
其实爸就在楼上,几乎是习惯亦或默契,当厨房菜香四起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拔那个熟悉的号子,我如此,爸爸也是。更多的时候是爸爸打电话给我,而我会在就餐的时段一边往家里赶一边把弄兜里的手机希望它不要太快响起。尔后,脚下的步子会更快。
冬日的时候,赶到家,钥匙还在手上,门便开了,迎来的是爸爸安静的脸和放在门口烤暖和的我的紫色绣花拖鞋。待我进门,爸爸温和的手便握着我冰凉的右手一块去厨房,然后一起吃饭,而这个时候,二十余的人似乎还只是个不能让人放心的孩子。可是我却十足的让自己沉溺。
这样说爸爸怎么感觉那样像个老头子啊,也许吧,过了不惑几近知天命的爸爸较于眼神清澈双颊饱满嘴唇红润的我而言是老头子了吧。可是我依旧习惯同他讨论实事讨论专业讨论服装,依旧习惯在餐桌上联合老弟抗击妈妈的“歪理”,依旧习惯在逛街的时候将节俭的妈妈说服买回玫红的裙装,依旧习惯惹恼了妈妈后站在他身后对着妈妈小心的陪不是,依旧习惯不管三七二十一做一堆破事然后安心的窝在他的手边看他安然的将它们一件件的解决,之后,回头冲着我笑。
这样的时候我便会愣住,仿佛太阳逆光下爸爸还是二十年前那个眼神跳跃唇角挑起万分阳光的小伙,仿佛我还是那个扎着小辫的小丫头肆意在年轻的爸爸怀里蹭着。这样的恍惚间,我没有看到他额上的纹,眼角的折,也没有看到他头上渐渐跳出的异色发丝。
摇摇头,叫回自己的思绪,看到的便是爸爸的眼睛。浮躁沉淀。铅华洗净,多年的人生经验洗练出来的睿智儒雅。我的心沉稳的跳着,这是我的爸爸,英俊的轮廓还在,浓黑的眉依旧,温情的眼薄型的唇如同往日,可是这几十年没变的一切却给了我另一层的感受。若将曾经年轻的爸爸比作流水率性那现在的爸爸便如山一样沉稳实在,我依然小巧的左手放在爸爸的右手的手掌里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定下心的踏实。
会记得顶雨接我回家却在大雨下一齐淋湿后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时互看对方狼狈的调侃,会记得近午夜的初冬时候在校门口等待我从画室出来,会记得夏夜陪我穿越整个校园时掌心的温度,会记得晕倒在床前爸爸抱着我爬上医院四楼下楼时却再也站不住。
我一直这样说,我最幸福的就是有这样一个家,有这样的爸爸妈妈和小弟。看到擎天柱的爸爸谈笑间撑起了我的天地,我没有理由不放心踏实。
那日一家人看电视,一位父亲同他半百的儿女打官司为得几分的赡养费,那位父亲要求甚少,似乎本意不在钱物上,更想要的是儿女过节放假在他独居的小屋待坐片刻。我边喝茶将脚缩在沙发上边将自己一时的看法说了出来。妈妈笑笑,以她一贯的调调说她只要我爸就好了,我也笑语调侃妈妈。眼角的余光落过爸爸,爸爸一脸祥和,淡定的笑看我和妈妈,心里咯噔一下,就想到了一则小故事,自然而然的在那个故事后在心底看到了一句话:
——人生所需,其实甚少。
难怪妈妈说爸爸长大了,我不懂的,但现在我明白了……
------------------------ 回忆是如此美丽,叫人怎生遗忘,可是谁记得告诉自己,回忆也需要记忆,只有开始记忆的时候才能开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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