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传说2 -胡杨林社区 - 月扬·论坛文章

　　陶新泽
　　　　
　　当我的手触到她的身体，我已明显感觉到那份无助，我将她抱到床上，她却紧紧抓住我不放，我会意的将她抱住，她便依偎在我的怀里继续颤抖。
　　　　
　　这是我来梵家的第一天。
　　　　
　　三个月前妈妈死后，我就一直住在孤儿院，五天前院长突然说我的家人要接我走，家人？这让我十分纳闷，院长所谓的家人是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但没有我妈漂亮。
　　　　
　　“你就是陶新泽？你好！我叫萧萍，是你爸爸的妻子。”
　　　　
　　糊里糊涂的，我就被带来了这里，梵家大宅，听说他们经营着很大的公司呢！我的爸爸叫梵云则，我还有一个姐姐，叫梵水瑶，说是姐姐，也不过大我一岁，对这个家，我没有多的感触，没有喜爱也没有厌恶，一直到我见到她。
　　　　
　　梵水瑶？与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的人。
　　　　
　　一直以来我的生命中都只有妈妈，其他的什么人，无论是爸爸还是奶奶，我都没有感觉，唯有她，我的姐姐。
　　　　
　　“水瑶，来！”奶奶将她拉到我面前，我低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冰冷，还有嫌恶，早就预料到了，有哪个结发妻生的孩子会喜欢情妇生的兄弟姐妹呢？我有一点失落，仅仅是一点儿，其他的，呵，鬼才在乎呢！
　　　　
　　萧萍似乎是很艰难的在告诉水瑶我的存在，我无法忍受那种小心翼翼，好像我生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凭什么？第一次深刻的感觉想要强调，我是梵家人，于是——
　　　　
　　“我是你弟弟，我叫陶新泽。”我说。
　　　　
　　语毕，我分明的感觉到了水瑶的一怔，身上的冰封正缓缓退却，原本是该敌意更浓的呀，她真是奇怪。
　　　　
　　突然间，我感到周遭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随着梵水瑶轻问：“亲，弟弟？”的一声，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望着水瑶生怕她变成个妖怪什么的。
　　　　
　　“呃，陶新泽，用改名儿吗？”她问。
　　　　
　　我已厌恶姓梵，既然那样的深爱妈妈，为什么不继续用她的姓氏呢？
　　　　
　　“改名儿？梵新泽？好难听，我不要！”我说。
　　　　
　　她竟看向了我？眼底深处有一丝欣赏之意，还有温柔，然后，她笑了，稍纵即逝，却让我痴傻许久，直至楼上响起她震天响的关门声。
　　　　
　　“为什么，我的姐姐怪怪的，好像所有人都得看她的脸色？”吃饭时水瑶没下来，我偷偷的向容妈打听。
　　　　
　　“吁，少爷，小点儿声，可不敢再让别人听到你说这话了，这事儿，我晚上告诉你吧！反正呀，进了梵家的门，迟早是要知道的！入睡前我要给您放洗澡水，那时再讲，好不？”
　　　　
　　“好啊！”
　　容妈来我房里时是20:00，旁的还没下一点儿手就一直让我缠着讲故事了，我渴望了解水瑶。
　　　　
　　“你也觉得小姐怪，是吧？你才来几个小时，就看出来了？其实都好了不少呢！自从水月的死，至今都五年了，那打击也太大，都过了五年，她还是只恢复到这个程度！”容妈说着，哭了，她的话我没有全听懂。
　　　　
　　“水月，是谁？”我问。
　　　　
　　“少爷，别急，我呀，给你慢慢讲。”容妈抹了一把泪，接道，“小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她可爱活泼，也调皮着呐，她和水月两个，在一起就差点儿没把这家给翻过来了呢！两个孩子跑呀闹呀也让这家时刻保持着年轻，所有人都可快乐，只因这两个小捣蛋。水月是姐姐，比水瑶大一岁，也乖一分。水瑶最大的缺点呀，就是任性，她对谁都任性，就算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就在五年前，这任性可闯了大祸了吧？唉！”容妈的眼泪又淌下来了，抽咽着停顿了一会儿，“五年前，你爸爸，哦，也是水月和水瑶的爸爸，带俩儿孩子上海洋公园去，途中回了一趟公司，就让俩儿孩子待在车上，车门没锁，水月不知怎么的下了车，还过去马路那边的超市买棒棒糖，你爸爸刚走到公司门口就见正要过来马路的水月被车撞倒，流了好多的血呀，她的手里还死抓着棒棒糖。你爸爸吓坏了，赶快的将女儿抱上车，往医院送，水瑶在车上安静极了，她伸出手摸摸姐姐的脸，然后帮姐姐闭上双眼，水月也就在那时断的气，水瑶便从那以后崩溃了。”
　　　　
　　讲到这里，容妈哭得凶极了，我也下意识的握紧拳头，身临其境的想一想，我若是水瑶……这太可怕了！没有由来的，我觉得难过，或许是因为水月，我的另一个姐姐。
　　　　
　　“容妈，水瑶她……肯定会疯的吧？那棒棒糖，该是水月给她的罢？”我小心的问。
　　　　
　　“是啊，这才是小姐无法接受的，水月的丧事才办不久，水瑶就疯了，整日对着她房间里的那面镜子跳舞，不停的跳不停的跳不停的跳，那面镜子是给水月安的，水月可是个小舞者呢，跳得可好！水瑶却不喜爱这些，她吃不了那苦，可自从水月去逝，水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行为举指都颇有水月的样子，不仅去上舞蹈课还乖巧了呢！本来家里没人在意，以为水瑶是在忏悔，谁知……你爸爸也因为水月的事儿一病不起，他觉得愧疚，梵家的家庭医生，叫杨铭钟，那天杨医生来看你爸爸，就发觉水瑶不太对劲儿，于是就上前去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猜小姐怎么回答？她说：‘梵水月。’这可让家里人惊坏了，杨医生说小姐得了人格分裂，一种精神病呀！”
　　　　
　　“容妈，人格分裂？我不懂。”
　　　　
　　“我也不懂呀，只是很明白的觉着这病不轻，不容易治！小姐一直以为水月没死，以为自己就是水月。”
　　　　
　　我的心一惊，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太可怕了！“那治得了吗？”我问。
　　　　
　　“当然治了，只是那过程……”容妈陷入回忆，“小姐和杨医生单独待在房里，没一个小时就会听到小姐尖叫，叫得那么惨，让我们一个个都心惊肉跳的，然后就会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乒乒乓乓的。杨医生一个星期来两次，每次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总是让我们梵家鸡犬不宁，两个多月后，小姐开始抗拒杨医生，不让他进家门或是干脆的破口大骂，最后一次竟刮了杨医生一个耳光！”
　　　　
　　“什么？”我微微有些震惊。
　　　　
　　“那次小姐刚从学校回来，一见杨医生等在家里，气坏了，怒气腾腾的盯着杨医生，杨医生笑着要垃小姐上楼，小姐二话不说的上前就给杨医生一个耳光，响亮极了！所有人都呆住了，然后小姐又张口骂：‘够了，杨铭钟，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是梵水瑶，我是梵水瑶还不行吗？’听小姐这么说，杨医生竟笑了，然后向我们宣布，治疗结束。”
　　　　
　　“就，就这样？水瑶真的好了吗？”
　　　　
　　“大概，好了吧！虽说后来还偶尔犯病，但总的来讲，好多了。”
　　　　
　　“性格，也变了吗？”
　　　　
　　“是啊！可怜的小姐，唉！”
　　　　
　　容妈在给我放了洗澡水后就走了，我一个人却久久无法安宁，思绪一直不停涌动，我开始怀疑，来到梵家究竟是否正确。
　　　　
　　洗完澡觉得很热，便想去园子里走走，梵家大宅的花园也是一景呢！
　　　　
　　水瑶的房间在我的隔壁，在路过那里时我特地停了下来，门没关住，露出一条黝黑的深缝，我伸出手，原想进去看看，水瑶在睡梦中该是安静的吧？可就在手即将碰到门时我又退缩了，细想想我觉得好笑，深更半夜的潜入女孩的房间，我成什么了？即便那女孩是我的亲姐姐。收回手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咚！”我听见这么一声，是从水瑶房里发出的，有点好奇便走近了小心的倾听。
　　　　
　　她在哭？哭声稍纵即逝，“水月，我害怕。”我听见她这么叫，不禁得心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