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梦苑”第13个梦——
　　
　　冰雪兰
　　
　　送别了柳雅，我的心里依旧不能释怀。这几天，我一边接待来“留梦苑”说梦的朋友，一边整理着柳雅在弥留之际留下的几个梦。我希望郑铎能尽快找到张甜枣，以了却柳雅最后的遗愿。
　　
　　有人敲门，声音很轻。我打开门，一愣，惊呼道：“柳雅？”
　　
　　“老师，我叫舒真真，是柳雅的同学。”
　　
　　“哦，哦。”我定睛一看，的确不是柳雅。我把她请进门，又说了一句，“你们长得可真像啊！”
　　
　　“是吗？好多人这么说来着。”舒真真一边坐下来，一边说道。
　　
　　“像是双胞胎呢！”我总觉得两个人应该是有点联系的。
　　
　　“哪儿呀，我比她要大三个月呢。”舒真真笑了起来。
　　
　　“哦，是吗？”我仿佛有些失望，“那你，今天来是——”
　　
　　“给你说梦呀！”舒真真笑着说，“您这里不是‘留梦苑’吗？”她笑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尤其像柳雅。
　　
　　“哦，对！对！”我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说来也怪。我昨天夜里做了个梦，还真跟柳雅有关呢。”
　　
　　“是吗？那好，你说吧！”舒真真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叫我来了兴趣。
　　
　　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我很快打开电脑。舒真真填写了相关资料后坐回到沙发上，她摁了一下红色键，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输送到了她的面前。
　　
　　“平时我也不大做梦。可是昨天夜里我睡下以后……”舒真真开始说道——
　　
　　
　　“真真！真真！快起来！”我仿佛觉得有人坐在我床边推我，声音好熟悉。
　　
　　“谁呀？”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啊？柳雅？你怎么——”
　　
　　“别大呼小叫的。快起来，跟我走。”柳雅一边拉我一边说。
　　
　　我穿好衣服，还想问什么，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了出来。我们走得很快，有点像风一样飘着向前走。
　　
　　我们来到一家影城。可这时候，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影城早已关门。柳雅拉着我从一个侧门走了进去。里面当然是没有一个人。我们在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柳雅递给我一条毯子让我盖在膝盖上。我很奇怪，刚才并没有看见她手里有什么东西呀。
　　
　　这时，银幕上开始播放电影，我专心看了起来。音乐如同天籁，美妙动听，和谐悦耳。没有演职人员名单。在几个颇有意味的叠加镜头之后，推出了醒目的片名：冰雪兰。
　　
　　宽大的银幕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疯狂地亲吻做爱。
　　
　　中景。近景。特写。
　　
　　插入的镜头。
　　
　　河边。一对男女徜徉着。男人很激动地拉住女人的手，像是在倾诉衷肠。女人的特写，这时可以看清楚了，她就是刚才镜头上正在做爱的女人。她的面部表情明显地在犹豫、在挣扎。
　　
　　“兰儿！兰儿——”远处一个男人叫喊着向他们跑来。
　　
　　“兰儿，我——”身边的男人很痛苦的表情。
　　
　　“宁，对不起！”兰儿婉转地说道。
　　
　　“兰儿，好消息！快，跟我回去。”那个男人跑到跟前，从宁的手里拉过兰儿的手。
　　
　　“冰，别慌嘛，啥好消息？”兰儿亲昵地问道。
　　
　　“我父亲平反了，官复原职。我也要回去了！”冰得意地说。
　　
　　“真的？太好了！”兰儿兴奋地喊了起来，跟着冰欢快地走了。
　　
　　河边。宁默默地伫立着，失落地望着兰儿远去的背影。
　　
　　镜头拉回。
　　
　　做爱的最后一个镜头之后，兰儿缓缓从床上起来。
　　
　　“冰，我爱你！我等你！”兰儿身穿睡衣走向冰箱，取出一听饮料，喝了一口，又问道，“你喝吗？”
　　
　　“给我啤酒。”冰还躺在床上。
　　
　　“喏。”兰儿走近床边把一听啤酒递给冰的同时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道，“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除非海枯了，石头烂了，河水倒流了。”冰侧卧着喝着啤酒，笑着说，“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兰儿！”
　　
　　“我信你！”兰儿一脸的微笑，一脸的幸福，她坐在床边，又有些伤感地说，“冰，我不去火车站送你了。我怕舍不得你走……”
　　
　　“看看，又来了。”冰亲昵地抚摸兰儿的脸颊，抹去她的泪珠，安慰道，“别担心，用不了多久，就接你过去。”
　　
　　……
　　
　　疾驶的火车。春风得意的冰坐在车窗旁。
　　
　　省城火车站。列车缓缓停了下来。
　　
　　“卫冰哥！卫冰哥！”一位姑娘一边喊一边向车厢里张望着。
　　
　　“雪雁——我在这儿！”卫冰走下车厢，放下旅行袋，招手喊道。
　　
　　“我来帮你！”雪雁跑到跟前热情地说。
　　
　　两人一起提着旅行袋向出站口走去。雪雁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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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一辆黑色轿车行驶着。车座上，卫冰和雪雁兴奋地说笑着。
　　
　　黑色轿车驶进一个幽静的大院，在一幢小楼门前停稳。一个干部打扮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的脸上具有一种主宰一切的神韵。
　　
　　“妈妈！”卫冰一下车就三两步走到母亲面前。
　　
　　“先去洗澡。”卫冰母亲简短地说。
　　
　　“妈妈，省委宣传部给我安排什么职务？”卫冰走上楼梯，又回头问道。
　　
　　“你从副处做起吧。”卫冰母亲从容大度地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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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委宣传部。卫冰来到他的办公室，门上标牌写着：“副处长卫冰”。他推门进屋，沏了杯茶，坐了下来，拿起一本《新时代小说月刊》。
　　
　　省出版社。《新时代小说月刊》尹言总编室门口，卫冰很有风度地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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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冰家。客厅。晚饭后，卫冰坐到母亲身旁。
　　
　　“妈妈，我回来都快三个月了，你啥时候把兰儿给我调回来呀？”
　　
　　“冰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你和兰儿断了。怎么还提这事？”
　　
　　“她是我女朋友，我爱她嘛！妈妈。”
　　
　　“不行！必须断掉！”
　　
　　“为啥？又嫌她出身不好？现在谁还讲这个？”
　　
　　“你父亲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我作为省委组织部党政干部管理处处长，就不能不管这些！”
　　
　　“这是找儿媳妇，又不是选拔干部！”
　　
　　“这关系到你的前程。”卫冰母亲态度温和下来，“儿媳妇？我看雪雁最合适，工人家庭，她自己是中学教师，单纯，可靠，人也长得不错嘛！啊？再说，你父亲落难的时候，她一家对我们多好！你们两个也很亲密嘛，是不是？”
　　
　　“雪雁是不错，可是——”
　　
　　“好了！不要多说了。”
　　
　　他们正说着，雪雁来了。她很有礼貌地问候：“孙阿姨好！卫冰哥好！”
　　
　　“冰儿，先回你屋去。我跟雪雁说会儿话。”
　　
　　“好吧。”卫冰不解地站起来走向自己卧室。
　　
　　“雪雁，阿姨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儿媳妇？”
　　
　　“这，卫冰哥，他——”雪雁满脸通红地说。
　　
　　“你要愿意，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卫冰母亲附耳跟雪雁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又说，“省得他三心二意，拿不定主意。”
　　
　　“啊？这——”雪雁羞赧地不知所措。
　　
　　“没事！去吧，进去吧！”
　　
　　雪雁犹疑地走进卫冰的卧室。
　　
　　卫冰母亲立即将门反锁上，满脸堆满了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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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集未完，待续）（写于2005年12月28日16: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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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攒人生六十年，黄金时代写华章。
蜡炬纵有泪干时，不肯空耗三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