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那家伙要是再敢去宿舍捣乱，你就立马打电话给我，我把他给灭了。”凌寒在那条黑漆漆的巷子口，当着他几个弟兄面儿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我的心有点莫名的疼痛了。“不用了，他那种人，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只是装样子罢了。我自己能解决，实在不行，我会找你的。”其实我知道，凌寒如果去了学校，轻而易举就会拿下许韶，之后许韶也绝对不会再来纠缠我。可是我拒绝了凌寒的好意，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知道许韶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当然我还知道我不想凌寒出事。
　　12月11日这天，我16岁生日。一个人走在马路上，雪花顺着我的皮肤滑滑梯一样，轻盈落下，那时我想起了许韶，想起那个爱我却给不了我幸福的男孩。就在那个时候，凌寒的黑色摩托车停在了我的脚边，车子没有熄火。他穿了一身西装，蓝色的。每次出现在我面前他都是不同的行头，一身花花公子的打扮，让我的瞳孔有些招架不住。不过说实话，他很帅。
　　　 “上车。”他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
　　 “搞清楚，我不是你小弟。”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拿出拳头在我头下轻轻点了下。我笑了，他也笑了。我知道我没有地方可去，于是言听计从般的上了那辆和他一样帅气的车子。车开得很稳，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抓着他的衣角，没有抱。一路的风吹的我眼睛睁不开，他好几次在透过反光镜看我。车子停在了一家门面不大的酒吧门口，里面出来了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有的显得比凌寒还要大些。“里面都办好了。”一个个头不大的男人凑上来对他说，说完冲我友好的笑了下。那个男的我见过，好几次凌寒来学校，都带着他。凌寒带我走进了酒吧，在一个包厢里坐了下来，我正有点纳闷的时候，门外冲进来好几个人，我一看傻了。怎么他们都来了？凌寒叫了我的好几个要好的朋友来，这样看来他早就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了，我有点不太相信，可是这就是凌寒，总是让我出其不意的男孩。
　　他订好了蛋糕，还买了生日礼物，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熊，样子和他自己有点像。他起初坐在我对面的一张沙发上，目光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就坐在我旁边了。他看到了我右手那枚尾戒，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它套在了他手上。“好了，归我了。下次我给你买只这根指头上戴的上的。”他转着手指上的我的戒指，微笑着说。我也只是微笑着来回应。当大家都要命的把蛋糕往我脸上涂抹的时候，凌寒他冲在了最前面。他扶起我的额头，轻轻地在上面用指尖点了点，“这是我的杰作，别人不许纂改。”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我只是害羞的低下头，心跳莫名的加快。我跑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凌寒自己也跟了过来，他告诉我这里只有一间洗手间，他陪我一起去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包厢那边匆忙的脚步声，那帮疯子又来折磨我了。凌寒迅速的拉我进了洗手间，反手锁住了门，那动作感觉很熟练。我看着他的时候，他像个孩子一样靠在门上，安静望着天花板。那个时候，我想抱他，可是我没有，我们之间到了此时此刻连一个像样的牵手都没有过。
　　凌寒是第一个为我擦头发的男孩子。那天在洗手间，我把头发弄得湿漉漉的，就在我低头擦头发的时候，凌寒抢走了我手里的毛巾。“傻瓜，连头发也不会擦啊。”他摁下我的头，动作还是很轻的，那毛巾在我不长的头发上摩擦，空气里似乎没有声音。那时候我闻到一股香味，那是只有他才有的味道，很甜。有人说我爱凌寒，也有人说凌寒爱我，可是不管怎么样，我真的没有爱过他，即使他曾经向我表白。我感谢他为我做过的事情，可是我却不能因此而爱上他，只是因为在他之前我爱上了许韶。凌寒没有怪我，他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我。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处理，忙的时候，一两个月也见不到他。我在无聊的时候会挂电话过去，问他在哪里，问他怎么样。有次他是开车在去往拉萨的路上的，途经格尔木歇息，接到我的电话。他在往我一直神往的地方去，可是目的却和我截然不同，他去是为了他那些不可公众的事情。也因为不曾爱过，所以自然也免去多少的牵挂多少担忧。他只是如风一样到来，如云一样离开，到来与离去从来不会被我预知。
　　许韶在知道凌寒带我去酒吧过生日之后，发狂一样的在操场上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办法看着一个自己爱的人痛苦，我在他身后揽住了他，脸紧紧贴着他厚实的背上，我知道他哭了。他就是在折腾自己，我却没有办法救赎他，我只是在黑暗里为他点一盏灯，希望他能找到幸福的方向。可他总是迷失着，我只能一直站在他给我的位置上等待他的目光。他像只困兽一般，让我心疼，让我畏惧。
　　许韶爷爷去世之后，我不敢离开他一步，他对我说过，爷爷是他这世上最最在乎的亲人，可是就在我生日前几天，爷爷丢下他走了。后来的许韶憔悴了许多，沉默寡言。他把头埋在我怀里哭过好几次，之后他会吻我。那样子的他让我难过，心痛。我没有办法抗拒他，抗拒心底爱他的力量，我爱他爱的深刻。而他除了爱我，还会去爱别的女孩子。这就是他找不到幸福，也给不了我幸福的理由。我不知道在许韶眼睛里，我究竟算是什么，我只知道他在心里给了我一个位置，至于那个位置的定义是什么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欠了酒吧老板的钱会派朋友来我这里拿，他被妈妈骂会跑来宿舍打门，他究竟拿我当什么了，我想我无须再多去了解。凌寒用他那辆摩托车载我去散心的时候，我戴着我那顶黑色的帽子，把它压得很低，对身后的许韶说了声“再见”。再见，再也不见。我想，我会慢慢遗忘许韶的，时间会帮助我，可是在时间之前，凌寒却帮我把许韶记的更加清楚了。凌寒打了许韶，至于原因似乎众人皆知，而我却像个无知的傻瓜，我不明白。从此许韶离开了学校，听说他断了一条腿。上辈子我欠他的，还是他欠我的？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再知道，我只想知道许韶他在哪里，他过怎么样。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凌寒，那个为我擦头发的细心的男孩子，那个打断了我爱着的男孩一条腿的男孩子，那个说在乎我的男孩子，听说他入狱了。
　　时间，的的确确帮助我遗忘了很多东西。许韶，他是一个孤儿，而凌寒是所谓道上的“大哥”。生命里曾经到访的客人们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来清理那还没有品完的茶。原来，他们把最后的香留给了我，而我的香又飘向了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