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怎么这么让人觉得你‘端’呢，”王明开着车给高歌打着电话，“你就帮我这个忙，成吗？人家又不是不给你们付款。”王明有点生气，心里暗骂高歌对自家人还打狗屁官腔。
　　　 手机里传来高歌支支吾吾地口气，声音低得象地下党接头，“这事不好说，回头我再给你打回去。”说完就挂了。
　　　 王明气得把手机翻盖重重扣上塞到兜里，嘴里不干不净嘟囔着，埋怨高歌破大点事也不给兄弟个面子，说着话就自然不自然也把满脸的不高兴传染给旁边的乘客，没好气地问道：“去哪？”
　　
　　　 等王明再接到下一个乘客的时候，衣服兜里的手机滴铃铃响了。王明接起来一听，高歌的。
　　　 “刚才办公室里有人，我没法跟你说，”高歌说话快得象赶火车，“听我说，我是编辑。你说的那事是广告部的事。。。”
　　　 “你们部门间那么熟，给介绍介绍又死不了人。”
　　　 “什么人啊，那是？”
　　　 “我的一同学，前几天在你们单位门口碰见了。她去你们单位做广告，我给你去送包。”
　　　 “操，你尽给我添麻烦啊。”电话对面的高歌有点烦。
　　　 王明生气了，说操，这才多大点事啊，给小舅子办这点破事就嚷嚷麻烦，不行算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没几分钟高歌又打来电话，估摸着王明是真生气了，就说成，哪天约你同学来我办公室吧。王明才满意地说这才象个当姐夫的样儿。
　　　 和高歌通完话王明立刻开始摸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张被他揉得皱巴巴的名片，找到白冰的手机跟她说事情已经搞定。
　　　 白冰刚回河北总部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声对王明说谢谢，并告诉他通知高歌明天晚上在燕华苑和赛特购物中心之间的青年大酒店大厅见面，到时候她请他们吃饭。
　　　 王明好容易替一个漂亮姑娘办了件事，虚荣心一作祟，心理别提多满足了。他得意洋洋地开着车，左手夹着烟，嘴里哼着小调，美不滋滋地神态让旁边的乘客看着以为王明第二天要娶新娘子。王明就跟乘客胡吹狂侃，一路上洒满了或滑稽或荒谬或色情的笑声。
　　
　　　 中午吃饭的时候，阴蠡的天空终于被太阳撕开了一道大缝儿，巨大的光束由远即近从空中投向王明的夏利车，前玻璃把从正面走向车子的王明照得一阵眩晕。
　　
　　　 人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王明每天中午都会到就近的永和大王那里吃上两根油条，喝上一大碗豆浆，然后美美地抽上口烟，坐在车里吞云吐雾的同时享受着街上美女撺梭带来的视觉快感。
　　　 这几乎成为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每天单调的生活使得王明玩儿命的赚钱，什么狗屁精神生活小资情调的，压根儿和他王明拉不到一点关系——尽管自己极其无聊时也不时会神往那些上层社会男男女女的浮靡生活——烟灭的时候王明总是无奈地掐掐将息的烟头，然后定定神把自己强迫拉回到现实中来。再去看车外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起初有点自怨自艾的感觉，心中往往莫名地感慨，时间久了，这种感慨在胸中存蓄太多，久而久之，便转化成为了一种叫“漠视”的东西，使得王明看起来似乎经常面无表情，甚至冷若冰霜。
　　　 春天的北京女人象鲜花一般争奇斗艳，点缀着绚丽多彩的首都，一派生机盎然。
　　　 大街上青年男女互相放肆地搂抱说笑逛街，王明有时候看着会滋生嫉妒。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有时候便如爆炸一般，然而没有发泄的地方，王明就会跑到郊区路边的洗头房找个妓女，北京人讲话叫放上一炮，以放松积蓄在心中的社会生存压力。
　　　 这便是王明的日常生活，平凡，但很真实。
　　
　　　 晚上的时候，王明抄起手机想给家电话时，才发现中午有个未接电话。打开一看，刘平。这小子找他干吗？王明暗自忖道。
　　　 回拨。
　　　 电话响了几下，然后传来刘平郁闷地声音：“丫的，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没有。中午你打电话的时候把手机忘车上了，等晚上打电话时才看到。怎么着？财神爷，是不是有发财的事需要兄弟帮忙？”王明今天心情倒很愉快。
　　　 “今晚你把车放下吧，陪哥哥我喝个酒。”
　　　 “怎么了，你丫今天有点不对劲啊？”王明有点纳闷。
　　　 “没啥，郁闷！”听得出刘平不算开心，“今晚忒想和人喝喝酒什么的。”
　　　 “可我晚上要跑车啊。”
　　　 “你他妈的就不能放一晚上啊，啊？”刘平声音提高了八度，“操，你丫真不够哥们。我他妈的请你还不成？”
　　　 王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刘平毕竟帮自己赚了些钱，于是跟刘平说好，等他把车放下，说好在翠微大厦后面的重庆小天鹅火锅城见面。王明说我请你，离你家还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