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涅盘轩的左侧便是柳无尘在幻修殿的房间,两房相距甚近。冰霜万万没料到小舞此刻会在柳无尘的房间,她更不知道天山七剑虽武功修为暂时有限,但他们的内功心法却独成一派。自幼苦练眼、耳、鼻力,因此无论是视力、听力、嗅力都较常人高出一筹。
小舞本是全身沉浸在对柳无尘的思念和对竹辉的迷惑之中。听到隔壁有细微的“沙沙”声,不觉心生警惕,蹑足来到涅盘轩外,临窗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冰霜鬼鬼祟祟的在内里翻柜搜斗,心道:“她似要偷二哥房内什么东西。可是,她平素跟二哥话都没见说过几句,她想要干什么呢?”小舞蹙起秀眉,忍不住欲出声质问。却听冷若冰霜停下手来,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没有呢……难道天山圣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信不过,将藏宝图贴身藏带?”
小舞头皮一紧,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脑子急速的转着这三个字“藏宝图”。心乱如麻:难道这个异族女子潜入天山,不止为了三哥,另有目的?她口中的藏宝图什么意思?小舞一阵迷乱,还没来得及分析,只见冷若冰霜转身向门边走来,急忙闪在暗处。看着她径直向太素斋的方向走去,怕她对师父不利,便远远的随后跟去。
太素斋独立一隅,不与天山七剑的住宿相邻。因为这里不但是天山圣女的起居之室,还是她修炼“乌昙婆罗功”的清修之所,不能受到外界的任何喧哗和冲犯影响。甚至天山圣女在闭关时,连食物都不许徒弟相送,自备干粮清水,直到期满,才肯出房。
冷若冰霜隐隐算到天山圣女已不在天山,还是对武功深不可测的她心生忌惮。冰霜来到太素斋门前,微微犹豫,伸手推门,却发现这门乃一面巨石。四面光溜溜的连个窗子都没有,定要找寻到机关,才可入内。机关在哪里呢?她观察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转身,一回头,差点失声尖叫。
清泠如水的月光下,一支笔负手而立,脸色铁青,目光寒人。冰霜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一支笔不发一言,拽她到天山的一处僻静崖边,甩开说:“我终于有了答案,你嫁给我是为了去找你们那世代传说的藏宝图,对吗?我不过是一个被你百般利用还不肯清醒的棋子,是吗!”
冷若冰霜张口结舌。
一支笔眯起双眼,逼问她:“你要对师父做什么?下蛊吗、用毒吗、还是……”
“不是!”冰霜否认:“我承认我骗过你,我也承认我怀疑藏宝图就在天山派内,因为你们七兄妹宝剑上的突厥花纹,就是证据。但我并非是你想象的那么坏。”
一支笔仰天长笑,高亢凄凉的声音响彻夜空。他话音里充满了令人心酸的苦楚:“终于承认了,你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实话……”
冰霜大叫:“四哥,我错了!”
一支笔明知她承认错误也是枉费,可这一场孽缘合该她占尽便宜他吃尽亏。终于,他长叹口气:“好,我再最后信你一次。”
冰霜大喜道:“四哥,将来寻到宝藏,光复突厥王朝后,我就和你回到草原,共享富贵荣华。你要信我、你要信我!”
一支笔举首望着夜空的月亮,郁得说不出话。远处的小舞,早让那无穷清泪淹湿了春衫衣袖。
天山的夜风吹的令人心碎,京郊逃命的苹果和海蓝,也在饱受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惊魂。
大用户这次是抱定了“格杀勿论,斩草除根”的态度,派的十名杀手个个都是手段狠辣的武林高手。苹果虽是露棱的贴身侍女,却被视若爱女,自幼习武,一手快剑神鬼莫测。一边身形灵活躲避刀剑,一边踢腿出掌,夹带剑招奇发,故能硬撑着抵挡一时。
海蓝是丝毫武功都不会的,杀手们看出了端倪,便一半形成阵势对付苹果,一半包围海蓝,挺刃向她身上招呼。
这下苹果就急了,她身受露棱大恩,心想坚决不能让海蓝生命受损,急冲过去时,身形就露出了老大破绽。一名杀手挺剑直刺她背心,苹果转身还手抵挡,另一名杀手便趁机挥刀削她腰间。苹果躲避不及,痛声呻吟。杀手齐上,令这名忠义少女壮烈牺牲。
“苹果姐姐!”海蓝看到苹果的惨死,悲痛万分。索性站定,望着这一个个杀人恶魔,微微笑道:“碧落,来生有缘,再叙前情……”闭上了美丽的眼睛,昂颈待戮。
她听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破风声袭过,杀手们个个发出闷哼,都“扑通扑通”身体倒地。海蓝睁开眼睛,只看到遍地死尸,前方站着一个中年美妇,在皎洁的月色飘然若仙,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正是赶向京城找大用户报仇的天山圣女。
她路见不平,小试“乌昙婆罗功”功,只轻松数掌发过,便让那十名杀手见了阎王。
她扶起海蓝,给她推宫过血,输送内力。海蓝清醒后,失声痛哭。圣女问蓝事因。海蓝感恩和无助情况下,便将自己知道的宫闱秘史和“宁王”大用户欲篡权败国的阴谋集体向圣女告知。
圣女听后,心如刀割,微微叹息:“大用户,你真狠!”随后唇角一弯,跃上一抹淡然惨笑,心道:“他真狠,可我曾经不是也为了这个人性全失,沦为禽兽的人作伥吗?若非那次的偷梁换柱,也许师兄就不会惨死、朝廷就不会出现危机、竹辉就不会一直受我嫌隙、太子也不会一直隐姓埋名、而历史也不会如此荒唐……咳,我是个有罪的人,就让我与这个害了许多人一生的恶魔做一个了断吧!”
她亲切的抚摩着海蓝的头,柔声道:“海姑娘,我给你手书一信,你快去天山,我的徒弟们看到后会给你一个容身之处的。但你要先帮我一个忙,告诉我大用户府邸内部的安置情况。”
海蓝,用力的点了点头。
京城,宁王府。
大用户气急败坏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他得知自己派出的十名杀手都全军覆没、横尸野郊。自然是疑心倍生,但根据探子回复的情况,无伤无痕、是被活活震死的,如今江湖上,谁有如此身手?他怎么猜也猜不出高人的身份。难道是她……大用户忽然三十年前,他意外的得到一本相传是明朝开国元勋徐达留下的武功秘籍。薄薄的,纸张都泛了黄。上面记载的却是高深的内功心法,还有图画解构的人体穴道。封面上书:“ 乌昙婆罗功”。但他并不敢练这门神功,虽然听说当年徐达因练此功成为大明第一高手,但练“乌昙婆罗功”者必须为阴男阳女,而大用户本人却是阳男,只得传给了身边心腹清女,因为她是阳女。
但清女不是死了吗,这功夫大用户想不出谁还会。
更悬的是这日五更,他身穿官服,出府坐轿,准备上朝。但刚入轿内,便觉异样,似有杀气袭来。而轿夫也发出惊呼,大用户一掀轿帘,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轿杆上,密密麻麻又整齐有序地排着十枚柳叶飞镖。其中一枚还带着一张信笺。轿夫呈给大用户,他拆开细看,只见字迹娟秀,似曾相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枚镖代表你欠下的一桩债。你若想知道讨债人是谁,就于明日独自前往白云观,否则我就将你曾偷换皇宫太子之事在一夜之间告知天下。
大用户看完,愣了半响,一抚额,却发现早已是冷汗满颊。他心想这等机密外人不可得知,该是谁走漏了风声呢?而他,明日到底要不要去赴这个“约”呢?
------------------------ 昨夜,我看见自己的灵魂披了一件寒裳,拂着冰、踏着霜,迎着冷冷的月光,去寻找冰山下的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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