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架子下的故事 -胡杨林社区 - frj

　　这个世界就是古怪得出奇，有时它是天使，有时它是魔鬼，这是他说的，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语言，也许准确一点是他不变的口头禅。
　　
　　他有点阿Q精神和祥林嫂模式，有的还有那么芝麻大小的见解，会不同一般，那样的日子天气通常是要变化的，你说怪不？这不，那不足三尺的街道那个经常卖肉的架子下坐的那个说秃不全秃的满如猪毛的嘴巴上哒吧哒吧抽旱烟的就是他，这会儿正在眉飞色舞讲昨天他光荣的一天。
　　
　　他这糟老头没啥出息，生个儿子却给他争气不少。他儿，是什么角色？说起来，不怕你笑话，现在可是他们这个沟沟混出去的最有脸面的人，他儿去什么三星级二级星酒店，是不用票子，只要条子（写几个字就可以了，我也以为他儿是书法家，但是有一次发现他写自己的名字，我还不认识，可能我太缺乏欣赏艺术的细胞）；他儿喜欢去“砌长城”，常常废寝忘食，桌上票子大大的有，就像有人死了后烧的纸钱一样，只是还有那么一些血丝在钱上溜达，也不知为什么；他儿很慷慨，有次，有个什么部门的局长儿子结婚，他儿送去了价值不菲的“桑他拿”，还不住的说小意思；他儿就像戏里的皇帝老子，出门有人牵马，回来有人筵席他儿从来是来着不拒，拒有伤感情；他儿喜欢抽叫三五牌烟，家里整条整条的就如积久的老鼠屎发霉了，可他儿总喜欢去他的仓库欣赏自己的杰作；儿有出息，老子就不需要儿来照顾，好多的“儿子”争着孝敬，想起从前，连想吃一个鸡蛋还得卖柴换，老头子有点迷糊了，我没有生那么多儿子啊，不时找老伴核实，拌着指头数来算去只个独崽子，怎么……
　　
　　确实有了好儿不愁无人养老，这不，这会儿不是说着吗：昨天老头一到那个单位，开始被人认为是叫花子来了，幸好里面有个小伙子来过我们这里，认识老头是领导他爸。一听说老头是他们上司的老爸，他最喜欢的叶子烟来了，喜欢吃的红烧猪蹄也来了，最舒服的是还有个女娃给他捶背，一边轻轻的捶背一边说老人家你这么大岁数就在家享清富书记他还能不管你吗。儿他忙开了个会就回来了，看见他老爸寒酸的来了，大为不满，抹起个骡脸，啊一句话也没有。
　　
　　老头说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胡乱在大约穿了2年的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大叠哗啦哗啦的崭新的票子，看了看听他讲传奇听得打呵欠的同院王老头，咽了口水：这就是我儿昨天给的，叫我回来买点好吃的，他工作忙，我怎么能怪他，他是大人物，让爸也有面子，话说回来，就留我，也未必再他那里耍。王老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吸他那自家种的旱烟，他知道自己养不出那样的儿子，他老汉是可以夸几句了。
　　
　　那如血的夕阳一点点不满足地向山里转，不一会儿不见了，老头子说得好久，去了一趟茅厕，回来还想继续他的话题，可惜收听者不见了，只得收工。
　　
　　不知是那个长嘴说了一条让除老头不高兴的是：X书记由于运用手中职权贪污受贿，且数目有些咋舌，50多万呀，一个小小的县委副书记啊。没过多久法院叫家属去一趟，老头去了。像上次一样，半天就回来了。
　　
　　可能是着了魔，自这次去了市里一趟，那老汉话少了，有时还在流泪，抽着从王老汉那里拿来的旱烟，一个人哒吧哒吧的在那个肉架子下数地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