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 (7)
　　
　　狄公想了想便有了主意他笑道：“晏姑娘，不若我们同时在纸上写下一个方法，若正巧合拍就依此而行。”
　　“好！”晏慈心道，这位狄大人果然与众不同，且看他写得是什么。
　　
　　于是，临旁的主薄先生忙拿起纸和笔，一张交给狄公一张交给堂下的晏慈。须臾之后两人各自将写完的那张纸互换。晏慈一看，白纸上狄公只写了四个字，正和她的一模一样。她不由得心生佩服，这位狄大人果然如传言的那般睿智机敏。而狄公也把晏慈的那张纸轻轻在案台上铺开，也是四个字映入眼帘——三更夜审！好！狄公亦是会心一笑。
　　
　　“既然晏姑娘已如此回答，本官有所了解，因案情复杂牵涉甚广，为避免草菅人命。本官需将案情发展上报朝廷，晏姑娘暂且押入首府衙门大牢，待本官调查清楚后再判！”惊堂木一响，今日堂审便到此结束。看热闹的百姓见还没有结果又一哄而散，而晏慈自然便被押入了衙门大牢。也许见晏慈是一个柔弱又这样清美的女子，牢头们也不免有些怜香惜玉起来，只把她单独关在了一室。
　　
　　虽然牢室里阴暗、潮湿、狭小，晏慈却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角，不时地抬起头看着那头顶上唯一的天窗。夜色很快来临，大约在掌灯时分，牢头们都忙着吃晚饭的时候。一团幽蓝幽蓝地火焰悄悄地贴着墙角出现在晏慈的牢房里，她立刻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婆婆，你来啦！”晏慈像孩子般那样兴奋和雀跃。
　　“嘘！你这孩子，怎么还在这里！？”火焰急促地跳动着，看不见人影不过晏慈能听到婆婆责备中的关切。
　　“没事的，我已经施了障眼法，他们现在谁也听不见我们说什么。”晏慈偷偷地笑着，竟像个孩子般顽皮。
　　“我不是说这个，你现在的法力这些凡人谁能动你，你呀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唉！”婆婆无奈地叹了口气。
　　“婆婆别叹气么，这些凡人不是总说什么因祸得福么！我虽然呆在这里却因此可以救将军的元灵，你说这不是因祸得福么！”她满脸的欢喜，仿佛胸有成竹。
　　“恩，那你说说。”婆婆却将信将疑。
　　“一直以来，我的‘潋滟’是以阳间女子的阴柔之气保护着将军的元灵，以免遭地府的尸虫侵入。本来想借助婆婆的唤灵术冲破地府的禁锢，召唤出将军的元灵。可惜，被人破坏了功亏一篑。幸好，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人！”
　　“哦？什么人？你这孩子还卖关子！”
　　“就是那个，在公堂上审我的狄大人啊！就凭他眉宇间的那两道青龙正气，我便可以断定他就是三界里传说的拥有纯阳之体降龙转世的三个人中的一个。这不是天赐良机么，我要借他的纯阳之体为将军唤灵！”
　　
　　晏慈的话让婆婆吓了一跳，幽蓝的火焰突突地直晃。
　　
　　“你说什么！？晏慈！这万万不可！”婆婆坚决地阻拦道：“你想飞灰湮灭么？你想魂飞魄散么？救将军？你连你自己的小命都保全不了！！”
　　“婆婆…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狄大人也算是个好官，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只要借他的纯阳之体暂且用一用，等我作完法就会换给他的。”
　　“你怎么借？这个狄大人，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以你目前的法力你根本不能侵入他的元神真体。就算你可以侵入，稍有差池它的纯阳之气立刻就会化你为乌有！！你想过没有？就算你能进入地府混元池找到将军的元灵，但是你如何把他带出来，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少鬼兵鬼将看守？”婆婆神情肃穆声色厉下。她知道这决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次一定要劝回晏慈。
　　“我自有办法……”晏慈的眼神很认真很执着声音很平静很安详。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婆婆，你不想找出那个破了你唤灵术的人么？能知晓‘一线天机’秘密的人对冥府恐怕也是不小的威胁。如果我们再次作法，我的直觉这一次他一定会再出现，你在阳间帮我把他找出来，那么即使我在冥界被发现了，也算帮我将功抵过呀……”
　　
　　
　　婆婆踌躇了半晌，晏慈的话亦有几分道理。于人于己她身为冥界四大护法之一都有责任把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好吧，我就答应你！”婆婆勉强地点点头。
　　
　　
　　三更夜半，四周静寂无声。牢内的人大多困乏地沉沉地睡去，只有两个衙役在狱中例行公事地来回巡逻着。晏慈靠在墙角微微地闭着眼睛，但嘴角却总是不经意地上扬，仿佛正踌躇满志地计划着什么。不一会，果然，狄大人出现在牢门外，他轻轻地和两位巡夜的衙役嘀咕了几句，衙役便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牢门。晏慈对狄大人微微笑笑，然后从容地跟随着衙役和狄大人走出牢门。三步五步，七转八拐，在穿过一些回廊和厅堂后，晏慈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后堂一处看似更像狄大人书房的屋内。
　　
　　“晏姑娘，请坐！”狄大人客气地招呼道。
　　“谢大人！”晏慈也大大方方的坐下。
　　
　　狄大人冲着刚才带她来的衙役摆了摆手后，衙役也退下了。屋内便只留下他们二人。这乍一看，倒真不像是审犯人，反而像父女二人在随意聊天。
　　
　　“晏姑娘，以我所观，你怕不是普通女子？”
　　“哦，大人何以见得？我若不是普通女子，那又是怎样的呢？”
　　“呵呵，你倒是问倒我了，我暂且还不知姑娘究竟是哪路神仙。不过，就以那么一小瓶‘潋滟’来看，姑娘的本事不是一般的神通广大。我早有耳闻，此物的功效可以令人叹为观止，至少有一点我是亲眼所见。人人都道崔尚书的千金长女是个奇丑无比的姑娘，芳龄早过二八却待嫁闺中好些年。本官早年也曾见过一回，的确是貌丑不可看，想不到前些日在崔府中再见时，竟然已是今昔非比面貌全改。不说是倾国倾城，那到也是令人赏心悦目。李侍郎夫人一案，曾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瓶里留有类似血渍的粘稠残液。有目击者曾指认，此物就是‘潋滟’！而李侍郎夫人在死前曾喝过它。李夫人之死是否和这瓶药水有关，我暂且不问，即使她是喝过，也不能证明她的死一定是‘潋滟’所致。这里面疑窦重重，今晚我只想通过晏姑娘对此物有个更详细地了解，想来晏姑娘不会拒绝吧，不然你不会约我——三更夜审！”
　　
　　狄大人的话，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晏慈却仍是淡淡一笑，虽不动声色却单刀直入。
　　
　　“大人，我听说您是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那么，如果我告诉您，我的确不是一个凡人，确切地说我不是人，空有人形却无血肉。‘潋滟’是我作法所用的药水之一，我作‘潋滟’要的就是收集天下所有女子阴柔之气，你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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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愿在时间的长河里文字如同流沙，潮涨潮落后那些印记隐隐地延伸着，延伸着，证明我来过，然后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