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缠绵着,淅沥着,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朦胧了这多情的城市.也迷惘着我那颗凄哀的心.
当精神受到重创时, 我想到了逃避;当我逃到这陌生的城市,满眼的凄迷,蔓延的伤痛,我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去麻醉,去堕落,去受更大的伤害.伤过以后,也许从此不知痛为何物.
那几天,我拒绝光明.当天亮时,我紧闭窗帘,蜷在床的一头,强迫自己入睡,甚至服用安眠药片.飘着小雨的时候,我就把自己裹在长长的风衣里,漫无目的的行走,让雨水淋湿发梢,顺着脸庞流下.我的泪不在脸上,在心里.
在这灯光荧荧迷离闪烁的舞厅的一角,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自斟自饮.可以看见街上路灯下成双成对的身影,霓虹夜充满了欲望的气息.也可以看见舞池中或疯狂或陶醉或麻木的舞动的身躯.我觉察到周围有人注视着我.那芒刺般的目光不止一处的射来.我未动声色,只是一口口呷着苦涩辛辣的烈酒.其实我已经开始旋晕,感觉到苍白的面色早已泛红,心跳加速,有一种想诉说的愿望.我想,这时不要说来个什么人,就是来一头猪搭腔,我也许都会喋喋不休了.距离我不远是三四个穿着前卫的小年轻,都用猥亵的眼光看着我,其中一个对着我“嗨”了一声,扬扬酒杯.这是某种试探呢.我也用有点发颤的手端起酒杯,给了他一个暧昧的笑.人面桃花,秋水盈盈,靡靡之音,昏昏之色,足以挑起任何邪恶的念头吧.他们几个互递了眼色,其中一个向我走来.
从旁边忽地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我搀了起来, 那几个人面带愤怒地望着搀我的人和即将到手的猎物,一幅拔剑弩张地模样.他含混地叫了我一声什么,就说怎么拌两句嘴就一个人喝闷酒啊.我并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顺从地依偎在他的胸前,甚至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望他一眼,只是嘟囔着说再拂一大白.他柔声说,不喝了,我们跳舞去.
我跟着他滑进了舞池.是很柔情的慢四步.实际上我没有醉,我的心里很明白,一个人要想堕落,完全只是心伤痛的原因,与外界的诱惑无关.只是自己想要堕落,不再想珍惜自己.刚才那几个人也好,这个人也罢,我相信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只不过那几个年轻人蛮横一点,这个人略显儒雅罢了,都是批着羊皮的狼.但是,如果只是想让自己受伤,以此来麻醉自己,对方是谁,是什么长相,有又什么关系呢?
虽然我有点旋晕,腿也有点发软,但是在他强有力的手臂支撑下,我的舞步不至凌乱,配合还算默契.他没有我想像中的以假装怜惜我的腔调开始说话,我也没有我想像中的开始叙说不停.我们只是在跳舞.甚至我自始至终没有睁开双眼.那一刻,我竟然有点忘却眼前,忘却回忆,忘却伤痛.
“送你回去吧,你很疲倦了,需要休息.”他终于开口了.让我从最后的华尔兹中清醒过来.我依然紧闭着双眸.偎在他的怀里,象一对恋人,向外走去.
雨还在淅沥,虽然很轻很柔,但是有点寒意.他用一只大手遮在我的头顶.扶我进了一辆小车.“你住哪” ?哦,不敢带我回家,一定是有妻室的人了.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说了自己住的宾馆房间,就歪斜在座位上,真得有点累了.
停车,开门,进屋.他甚至把我放在床上,把我盖进了暖暖的羽绒被.用梦呓般的声音对我说::“好好睡一觉,不要糟蹋自己,不要让爱你的人为你心碎.明天,会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的心颤抖 了一下,听见他轻声走出房门,轻轻把门锁上,叮嘱服务小姐明早记得来看看我.
我的泪从我原本以为干涸的双目中滑落.
清晨,我拉开了窗帘,打开紧闭的窗,哦,雨终于走过了城市的上空,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灿烂的阳光驱逐了昨日满天的阴霾,照亮了整间房屋,也照亮了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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