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和朋友相约去雁滩敬老院探访来自北京的退休女教师。驱车前往，一路上朋友给我简介了这位女老师的情况，老师今年70有余，北京人，在北京某学院任教，膝下一女儿现已定居美国，在兰州有个侄儿，在铁路局工作。
　　下车，就看到该敬老院和敬老院所属的诊所。虽然门脸较小，但也算干净整洁。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两个中年男子带着三个半大的孩子正准备上车，朋友说，这一定是来敬老院看望住在这里的亲人。推开铝合金门，几位老人家柱着拐杖坐在门厅的沙发上，默默地看我们进去，衣着比较旧，有些看上去有点儿呆呆的模样。摁电梯后，环视门厅，有一个中型的鱼缸，一群红金鱼悠闲自在。“叮”，电梯门缓缓开来，是医用的旧电梯，里面显得比较宽敞，速度也比较慢。到了四楼，缓缓映入眼帘的是“娱乐室”，里面只看到一桌乱糟糟摆动放的象棋，一个瘦小的半大男孩儿在打理一块儿旧布。
　　×老师的门着，有“请勿打扰”的字样。正想怎么办时，娱乐室里的那位服务生出来说，她可能不在，但门开着，你们到阳台上看看，是不是在后面。推开门，朋友引我到阳台上，他指着那个柱着拐棍儿依然蹒跚的高个老者说，“梅子，那就是×老师，她在后花园，咱们去看看，陪她晒晒太阳吧。”
　　到花园时，×老师已经快进到楼门儿了，朋友笑着迎上去说，“我们来看望您了”，×老师还是直视前方，我以为她眼盲了，朋友凑到她跟前又重复了一遍，她这才看到朋友，很安慰很开心地笑了，看到我她也笑着向我表示问侯。×老师可能是个廊子下面的石凳儿上坐了，裤子上沾了很多土，裤角托在地上，随着她一小步一小步擦在土里。牙齿上沾着很多黑黑的沫儿，我猜想，应该是黑芝麻吧，但不知道她几天没有刷牙了。三人一起走到房间，×老师象个孩子一样，带着衰弱的撒娇声儿，颤微微地对朋友说，“你瞧，我的眼镜儿坏了，你们都戴近视镜儿，可我是老花镜，我总要把它取下来，前天，我躺下，翻个身，被什么东西给硌了一下，一看挂在这儿的眼镜腿儿坏了，没了（她边说边委屈地指着胸前挂眼镜儿的地方），我想让你来陪我去修理一下，你没时间来，昨儿，我侄儿来了，他在家里给我找了另一个眼镜的腿儿，你瞧，你瞧，他又给我修好了”。说完这些话，她不再吭声儿。朋友向她解释，她只是笑着看着他，但是看她的表情，她根本没有听见朋友在说什么。朋友又大声说，“外面天气慢慢热了，迎春花儿也开了，您经常出去走走吧。”她依然那么笑着，咧着嘴，而目光时而散出去，不知飞向哪儿。环视着这个敬老院“最高级”的房间，其实，就是以前的宾馆改造的，设施基本上还是那样，墙上依然有上时间沉积的污秽，一台小冰箱，是昨天才买来的，桌上乱糟糟堆着一些干瘪发蔫儿的水果，一台25寸的电视，两张椅子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很薄，除这些，再没有任何陈设。
　　从敬老院出来时，已时夕阳西下，朋友见我表情怪异，就说，她自己有2500元的退休费，在北京是住不起养老院的，除了那个女儿和这个侄儿外，再没有亲人，所以她就来兰州了。心里还是很沉重，每个月1500元，钱不少了，但是敬老院的饭菜质量却很一般。过去的中国人，都是在家里养老，和子女生活在一起，随着第一批独生子女或者象我们这样两个姊妹的孩子的长大，父母们都已经年老或退休或快要退休。养老院真是个好去处吗？这种集体生活适合老人们吗？似乎问题还很多，但是乱乱的，理不出头绪，只觉得沉重，心里发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