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了。留给她的是这一套豪华住宅大院和那条有着较大体型忠实又充满灵性的雄性苏格兰牧羊犬。
她寂寞,她空虚,她愤怒,她无奈,可是她无法埋怨谁。当初为了替代这豪宅的女主人,她费尽了心机,不择手段,终于如愿以偿。他却是狗改不了吃……的习惯,依然风流成性。借口生意忙,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回来也是带着未及毁尸灭迹的不同色彩的口红的印痕,陌生的香水气息,长短颜色不一的秀发。对她的敷衍,压低的接听电话的声音,无不证明他在外野花长开。而且回来不了两天,就坐立不安,像当年和她约会一般,急不可耐地找着成立不成立的借口出去约会别的女人了。他也很坦白,说自己是不会,至少是现在不会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的。但是,只要她不犯什么错误,这个房间的女主人,就不会再易主了。况且,他还没有当着自己的面领回别的女人。当初,她可是毫无顾忌的厚颜无耻地跟着他出现在这座豪宅里,出现在他的前妻面前,不久就转换成妻子的角色了。
想到这,她空虚的心稍稍有点安慰。毕竟自己可以守住这套令人羡慕妒忌的豪宅吧,哪怕只是像条看门狗.-----也许这般事业的男人也都如这苏格兰牧羊犬一般吧,有着高雅的外貌,温情的性格(当然是对别的女性),霸道的作风,魅力十足,机敏,矫健,风流成性,潇洒浓密的长毛。不,是长发,对异性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吧。她有时有点糊涂,不知道自己怨着的是男人呢,还是这条犬。想到这,她爱恨交加地踢了卧在身边的犬一脚低声呵到“滚出去”。那犬善解人意地望了喜怒无常的女主人一眼,摇摇尾巴出去了。
犬儿也到了思春的年龄。那瘆人的声音惹得她心烦意乱。也更觉寂寞难耐。其实她就是不缺钱,可以走出大院,领着犬儿开车兜风,遛街,疯狂购物,买自己想要的,食自己所需的,用自己想用的。但是她真正想接触的却是她不敢接触的。她不敢寻找别的男人。他是否派了人盯梢,她不敢确定。然而这样的赌注她不敢下,她不愿意失去这豪宅的居住权。她压抑着自己人性的同时,也压抑着这条犬性。
那英俊威武的犬一上街,就吸引了无数异性爱慕的眼神。那些雌犬的女主人也上前搭讪,希望结下一门美满姻缘。但是,她仇视一切同性:若不是外面总有千娇百媚的女子,他怎么会如此之快对自己降温?若不是那些漂亮温柔乖巧的雌犬那亲昵的摩擦,暗送的秋波,自己那犬怎么会逐渐开始厌倦了那大院,向往外面的世界,发出那般摄魂夺魄的徒添自己空虚惆怅的嗥叫声呢?
她减少了走出大院的次数,封闭自己,也妄图扼杀那犬的相思之意。院墙它是出不去的,但是看着它焦躁地逡巡,无奈地嗥叫,墙外隐隐的柔声应和,无不证明关住它的身关不住它的心啊。
这狗东西,她暗暗地骂,不知道是骂它,还是骂他,抑或是在骂自己。
终于有一天,犬那瘆人的叫声,让她感觉这凉爽的大院有如被烈火焚烧一般。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只想断了这犬的一切欲念,也许自己的欲念也会减少。她打了电话,咨询宠物诊所。医生说动物思春是难以遏制的,顺应自然满足它也就是了。哼,满足它,满足他,谁满足自己啊!她恨恨地想。又问其他方法。“除非做绝育手术,但是太无人道了”。对狗还讲人道吗?她忽然颇感兴奋,带着犬儿去了宠物诊所。只几分钟,就解决了犬的相思病。
守着这条变乖的犬,她的心里似乎也好受多了。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那犬对自己的爱抚呼唤不再有反应。就像他对她在电话里哪怕捏破了嗓子灌蜜,也荡不起他的激情一样。他也很久没有音讯了。
她突然恐怖起来,犬望着她的眼神中,只有愤怒,伤感,无奈,不屈.而且因为手术后伤口消炎没有及时处理,受到感染,病一天重于一天。任她怎么护理,也换不回它曾经温柔地注视,温柔地聆听了。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它还是努力的,望向窗外广阔的空间。
到死,她都没有锁住它的心,没有再换回它的心。她开始对犬儿后悔了,那时这犬儿陪伴她打发了多少寂寞时光啊,可是现在因为了自己的利益似乎受到侵犯,就害死了这无辜的生命.,害死了这曾经真心真意对待自己的犬儿.即使如此,自己不也还是没有守住他的不知几时归的心吗?
而她自己,依然守着这豪宅,少了那犬的陪伴,更加像一条孤独的看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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