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乳肥臀（上） 　　　　文 / 寒鸦

发表时间:2006.08.13 21:18:08  

　　有一点我自己知道，也一直没有改变，打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看书，无论是走在路上捡到的废报纸和废书刊，一边走路一边翻遍每一个有文字的角落，时不时的用肮脏的手指头沾上口水，把两张吻在一起的破纸给它掰开来；还有别人家珍藏的古代四大名著，为了能看上一遍，我就死皮赖脸地缠上人家，甚至不惜出卖父母做赌咒（这里对不起他们，有时候答应别人诅咒就用上他们来抵挡的）和践踏不值钱的灵魂来换取人家的信任，只是为了能有一次藏在野外大快哚颐地享受看书的乐趣。
　　 这里谈不上说我从小就怎么样的伟大与了得，只能说是我天生在许多方面比别人差那么一截，比打架我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比做事我四体没分，五谷难认，除了看书还可以找点平衡以外，我觉得哪都不像哪。开始看书出于实在是无聊，那时候没有现在孩子童年的生活这样丰富，有动画片看，有游戏机玩。我这除了偶尔组织的一两次“战争”还有点意思，可经常人员组织不起来，又老是输给临村的，也感觉厌倦。再就是重复着放牛摸鱼的老套活儿，而玩“过家家”的游戏我是绝对不再参与的，有了那次流血的惨痛代价，我用清高的鄙视来疏远狗熊狗蛋兄弟俩。
　　 在看书这点上，我有绝对的权利鄙视他们，我有绝对的优点傲视他们，那就是我喜欢看书，熬得住看书，能看出个道道，说出个一二三来，就是村里唯一的知青（城里人呢）白云大哥哥都赞美着我，何况他们？我嗤之他们一把鼻涕。哈巴吧你们！
　　 渐渐的我自己发觉我看书的兴趣变了，变得有点像是吃上一锅汤面，专门找那榨油的肉星来吃一样的卑鄙，我专门会找书中一些“有味”的文字和情节来看，其余的内容在我眼中一带而过，套用老家一句俗话说：大风灌牛耳－－－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大凡看过的四大名著，除了偶尔吹牛可以用上的几个主要人物以外，复杂的家伙它从哪来我请它回哪去，但有关色情的内容我是记得的：《三国演义》是最干净的书，就是貂禅比较漂亮，没有我所重复找着看的内容了；《水浒传》就比较多了，有潘金莲勾引武松和她与西门庆的鬼混，更有第四十四回《杨雄醉骂潘巧云　石秀智杀裴如海 》里面潘巧云与裴如海的风月好事。那时候都想这姓潘的怎么啦？这作者是不是跟姓潘的女子过不去呢？《西游记》里有唐僧经常被女妖精拉着准备睡觉成亲，还有那猪八戒水里游戏蜘蛛精等等。
　　 冬梅来的时候我没有怎么察觉，我坐在后山竹林草地上，夕阳的余晖是一块红抹布，抹得我那略为显得菜色的脸红彤彤的，像前面菜地上那棵柿子树上的叶子，红红的叶面泛着没有熟透的淡青色。正当看到兴头的时候，她来了，放下打好的一篮猪草，整个身子就从我背后挤压下来，两条粗壮的手臂吊在我的胸前，而那标志性的两砣肉涵盖了我瘦小的背脊，软软的滑滑的像是有时候牛哥甩出的鼻涕搭在我脸上，立即刺激着我的神经反映，不过不同的是，这反映不让人觉得那么反感，反而有点依赖的喜欢。反感的是她不停地说着话，一阵阵腌制腐烂的酸菜味道直冲我的鼻孔而来。
　　 “羊羊，又在看书呢？看什么书呢？书就那么好看么？”
　　 “好看！”对于这些没有共同语言的人的话题，我从来是吝啬着不多说话的。
　　 “那你说说，怎么个好看法子？”
　　 “这个不好说，只有自己看了才晓得。”
　　 “我可看不懂，我还不认识字呢！你就晓得欠我哈（方言羡慕的意思）。”
　　 我有点被她的沉重压得承受不住了，我让她起来，我松松肩膀避开她再压下来，我就躺在草地上，而她顺势也躺了下来，她不是完全躺在草地上，而是一半躺在我的胸膛上。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压着，被一双丰满的乳房压着，我有着一种朦胧离奇的反映，有着一种想要拥抱的冲动，我仿佛又置身于那次落水的回忆之中，包围着我是一圈温柔的载体，就是流动的时候都是那样的轻盈顺滑。没有娘伊拥我入怀的干硬，没有老父抚摸我的冰冷，躲在这庞大的女性温柔里，有着被疼爱的温馨与被呵护的安全。这感觉真好！可我还是受不了冬梅不停说话时的口气和喷洒到我脸上的唾液。她那直勾勾的眼神还一直盯着我看，如同看她家猪栏里她喂养三个月的小猪一般。
　　 “羊羊，你说我好看吗？”
　　 我的天啦！还有这样问人家的？我的味觉有点酸酸的，如果这叫好看？那牛哥哥可以气死燕青，狗熊可以媲美宝玉了。但我从小有着讨女人喜欢的善缘，我必须得哄着她，要不她跟你没完。
　　 “冬梅姐，你蛮好看的，比青梅还好看呢。”
　　 “羊羊，我真的好看？你喜欢我吗？”
　　 我的天啦！这还有完没完了，她的问话像是她口袋里拿出的一粒，只要是剥开糖纸尝上了几口，不一口气吃完她就是浑身不舒服。
　　 幸好她娘伊这时候的喊叫救了我。
　　 “冬－－－梅－－－，你跑哪去咯。这死丫头，千里收的（方言最常骂人的一句词），又和哪个汉子野去咯。”
　　 冬梅听她娘伊一喊，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哦对了，不是兔子，是一头白森森的小母猪，撒着腿儿跑去抢食吃。
　　 冬梅是走了，可残留在我身上的感觉还在，我在贪婪的对着空气挽留与回味刚才的感觉，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很好色的。　
　　 这样看来，我一直从小到大是比较好色的，是那种看见丰满的女人就有着雄性自然赋予的冲动的家伙，为了这个毛病我自己也很苦恼，虽然好多书里教唆着我“哪个少男不怀春”，还有那孔圣人都为自己辩护“食色，性也！”。圣人尚且如此，何况我等蓬蒿之草乎？可这好色的个性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同于一个人穿惯了破衣服，而突然有了一件崭新的衣裳可以展在身上，走在村里惟恐别人不知道的那份神圣的炫耀，所以一般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即使是有了什么新的念头，也只能是藏着掖着自个无人的时候拿出来欣赏一番，回味一次。这好比老木桌子下面老鼠洞的那只丑陋的老鼠，总是耐不住寂寞和欲望的诱惑，趁在无人的时候出来肆意的窜行，一旦有风吹草动，就逃命似的钻进堡垒里，任是怎么样的香饵也不出来的。
　　 那时候对许多归类于好色的想法总是感到惶恐而又无奈，而又不缺少兴奋的快感，如同充气的皮球放在水里，等把这头按下去，又会在那头浮起来了。那时候就是弄不明白，或者根本没有去弄明白为什么会对女人的身体如此感兴趣，也就是人家说的：这个崽真好色呢。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我生活的环境（生活在大山贫穷封闭中的乡亲们，平静平等的岁月中，那么多的时间是在黑暗的无聊中度过，除了用黄色的谈话兴趣来打发时间的以外，还真没有更高的理想与素养来挥霍最富有的资本，也只有是时间）；除了我娘伊带给我的不公平（和姐姐哥哥相比，我总共出生到长大，娘伊没有让我吃上她一口奶水）；还有我老父上梁不正，看上了另外的女人（他总是带着我冬天的夜晚围在青梅家烤火，而他不停的抽着水烟。我总是觉得他的目的好象不在瞎侃上，而是盯住了青梅的娘伊翠爷，一个丰满漂亮的女人）。这些都是客观的原因影响了我近于好色，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自身一些奇怪的念头和行为支配着我，纵容着我自己一次次得逞的快感以后再一次次的重复着这快感，这是否就像我老父嘴里常年冒着青烟的烟枪一样，只要是装下了第一袋烟丝，就会行使着它的职责，于是有了第二，第三，第四袋......呢？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
　　 娘伊去世以后，我已经步入少年的时光了。翠爷蛮喜欢我的，喜欢把我放在她的怀兜兜里，跟我讲起许多我母亲的故事，而说到伤心之处时，那眼泪就像扯断了线的佛珠一样，“嘣嘣”地砸在我脸上，温柔的痛。翠爷最多的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这羊羊，苦哇！翠爷告诉我，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是难产，是被村里的爷辈们用一张破旧的竹床抬到十里以外的小镇医院上，动手术把我弄出来的。翠爷说这一路上的你娘伊出的血特别的多，特别的粘，她都怀疑一个女人出了那么多的血怎么还能够活下来，那过年的时候杀的猪不是流了一趟血以后就嘣的几下没气了吗？人比猪赖活着？从那以后，娘伊就一直瘦了下来，最后瘦成了秋阳下剥了皮的高粱杆一样的骨瘦如柴。娘伊把女人靠血水支撑的肉体上的血液一次性给流光了，自然就剩下一副空皮囊，骨头是铁丝弯成的衣架，而皮肤就是晾晒的衣服，风一吹来哗哗的飘零。
　　 这样一来，虽然娘伊身上女人该有的东西还在，但已经丧失了女人拥有美丽青春的权利了，该凸起的地方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凹瘪瘪的挂在那里。很小的时候我不喜欢娘伊抱我，硬凸凸的骨头碜着我的肉痛。她没有奶水喂养过我，以致于小时候我母子的亲情十分的淡薄。娘伊说我喜欢被翠爷肉乎乎的身子拥抱着，一抱就不哭了，偶尔还可以空空的在她胸前吸上几口，我现在都怀疑我是不是和我养的狗崽一样的到处找奶吃，“有奶便是娘”说的就是说我这号人的吧？
　　 在我的印象中，娘伊和父亲在一起说话商量事情的机会很少很少，父亲从来不称呼娘伊的名字或者什么，想说什么事情的话就砸上一块砖头过去，硬邦邦的响。娘伊也习惯了这样的说话，从来没有反抗的举动。在我们老家，男人是有着绝对的主宰家庭的权力，包括拳头上的优势。我妻子现在经常笑话我的一件事情：你老父真够狠的，当年你娘伊就是炒菜多放了一点油，也被毒打过一次。晚上的娘伊蜗居在小屋后面的小床上，而父亲和哥哥和我则睡在中间的大花床上，一直如此，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他们这夫妻的同床，以致于我所疑惑的出生的疑问被狗熊他们兄弟俩占了先晓得。
　　 晚上的农村黑乎乎的一片，整个村庄被夜色的幕布包裹着，透不气来。狗熊一家人不喜欢出门，天一黑就胡乱的吃上饭，早早的睡觉去了。青梅的父亲发爷还是躺在床上，咬着牙齿呼喊着痛。那声音像是被大青石压住的菜芽，扯着一节一节的往外伸。发爷早年的时候是百里闻名的一条汉子，英俊潇洒，力大无比，和翠爷是一对绝配。后来上山采摘野果的时候，从悬崖上摔下来瘫痪了，就常年躺在那张破床上，数着窗外的叶子绿黄了几个春秋。除了偶尔几条狗在外面追逐着撕咬着以外，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静与祥和。这时候一般父亲和我走出家门开始串门了，我就像一条怕被主人遗弃的狗一样，紧紧的跟着老父，沿着固定的路线，穿越两进两出的祠堂，跨过祠堂的左侧耳门，走在青梅家天井的青石板上，从右边第二扇门进去，就到了她家的厨房了。
　　 冬天的时候翠爷家的火炉最暖和，常年有着各式各样的柴篼燃火，有枫树篼，有松树篼，有枞树篼，灶孔边的屋角放着一堆树篼像一座小山。炉火总是烧的很旺，那烧水的鼎罐的罐底被烧得彤红彤红的，如翠爷饱满如满月的脸，煞是好看。我经常仰起脸来，看看我老父，看看我翠爷，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也不怎么说话，除了罐里的水被烧沸腾了“哗哗”地响，再就是加进冷水“嗤”的一声响。老父继续抽着他的水烟，吞云吐雾之间，被云雾萦绕的脸有了红润健康的朝气，迷迷的眼睛有了摄人的神气。翠夜喜欢低着头来捺鞋底，一针一线，不慌不忙捺得很有节奏，鞋底上的线脚匀称密麻，层次分明。偶尔扬起右手，把针头在乌黑的头发丛中来回穿梭（我一直不懂这的干什么，后来才知道，穿鞋底的针头钝了，可以用头发的摩擦来磨砺），这间或中，翠爷的眼神扫过她三哥（我老父），然后搭讪着两人说上几句话。
　　 翠爷是个好看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无论是盘起来，还是散落在肩膀上，或者是半盘半散之间，都是那么自然服帖，如春天山坡上柔软的青草，抚摸时是那么的温顺与柔软。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配在饱满的脸上非常和谐美丽。翠爷的身材健美饱和，常年的体力劳动，使她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一对如后山一样坚挺的奶子，让村里多少男人狼一样的眼光留连其上。可谁都没有我幸运，我是被翠爷抱在怀里最多的男人，我一直怀疑我父亲能这样默默的一尘不变的晚上守侯在翠爷家的火炉边，绝对不是为了烤在火边抽着水烟那份悠闲简单，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我甚至都怀疑，他每天晚上带上我这只跟屁狗，不单单是喜欢我，也许是为了讨好翠爷而必须带上我－－－翠爷喜欢我是肯定的。
　　 我不习惯这样呆呆的坐着，傻子一样没有多少话说，没有多大的意思。其实父亲利用我来讨好翠爷，而我何尝不是借这个机会可以更多的接触我的小女人－－－青梅呢？大人有他们沉默无语的默契，我有我们自由喧闹的快乐，因为只有这时候，我才有着安全感，没有任何外来的因素干扰着我，没有另外的伙伴谄媚着漂亮的青梅，她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随着年龄的成长和身体生理的变化，一些男性的特征悄然萌发，我已经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精神上的臆想了，已经朦胧中渴望有着肉体上快慰。其实这份需要的快慰还很肤浅简单，也许只是眼睛上的偷窥欲望，也许只是手上的抚摸欲望，都能暂时的满足我的好奇。这欲望像田间地垄的蔓藤草，再怎么被野火烧得残枝焦碳，一旦有春风拂过的机会，昂起头来蹭蹭的长，会贴着地皮四处蔓延。
　　 我没想到我跨进青梅的歇房以后，我经历我人生的第一次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