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 　　　　文 / 木犁

发表时间:2006.07.20 10:58:33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云依依。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泣，叹的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之音最难觅……”
　　 ——题记
　　
　　 连续两天的渺朦细雨，滋润了燥热的心情。淋淋漓漓的雨丝与百叶窗经纬细密的交织，把缕缕化不开的情愫软软地纠结其中。一曲古典音乐《高山流水》漫溯在窗檐滴下的水洼中，溅起的心绪携着涟漪就那么荡漾了开去……
　　
　　 尽管音乐的一开始，是如此的舒缓，舒缓的像悠然的白云飘过天际那般缥缈，像烟若梦般的那么不著一痕，又似淙淙铮铮的山涧溪流一样的圆润细腻，但我还是听到了曲调中那低沉、幽深，还夹杂着些许哀怨与倾诉的音符，那是弦外之音！
　　
　　 尽管音乐的中间旋律是如此的跌宕起伏，是如此的像一泻千里的长江那样腾沸澎湃，如此的像狂怒的蛟龙那样搅云翻雾，如此的像一叶危舟那样横过巫峡，如此的像群山奔赴、万壑争流那样的气势，但我仍能听到拨琴之人心中那份渴望共鸣、渴望融入、渴望深谙解其心声，那还是弦外之音！
　　
　　 尽管乐曲后面的音色突然转换，转换成如此清越优雅的旋律，优雅的仿佛让我们看见轻舟倘佯，水势悠缓，游鱼逗鸥的意境。恬淡的如同飞鸟云间徜徉，溪流缓缓前行，余波偶有激石，旋洑时掀浮沤。细腻的如同缓流梳理水草，如同熏风轻抚垂柳，如同乳燕呢喃春色，但我仍能听到指尖上溢出的那份对高山顶礼膜拜的情思，还有那份对流水欲断欲续的缠绵，这也是弦外之音！
　　
　　 战国时期的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音，两人以《高山流水》为媒介结成知音，传为千古佳话。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伯牙之音的不朽在于演绎其味，钟子期的美名长存在于善解其韵。这就难怪，“子期既死，伯牙绝弦，终身不复鼓也。”　所以后人就嗟叹：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这是对知音难觅、知音珍贵的诠释。因此听到“山中石多真玉少，世间人稠知音稀”的感叹也就不足为怪了。
　　
　　 当一个人的心漂流在无泊之处，谁不渴望心灵的沟通与倾诉？谁不渴望感情的交融与对接？谁不渴望能有一恩德相结的知己，腹心相照的知心，声气相求的知音？三顾茅庐的刘备施恩于诸葛亮　，而诸葛亮图报于刘备的知遇之恩，一生为其效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这是恩德相结的知己；著名的“管鲍之交”典故中，管仲与鲍叔牙的知心相契，特别是鲍叔牙的仁人胸怀以及举贤荐能的高风亮节令人称道，他们的交往不是锱铢必较的利益而是腹心相照的情分；而司马相如用一把“绿绮”把个《凤求凰》演绎得淋漓尽致，其实这是倾诉的爱慕心曲，而也只有心意相通的人才能听出这澄明之音，所以就有了卓文君甘愿随其私奔，成就了千古的风流浪漫，这是声气相求的知音。
　　
　　 相知，既是个体心绪和谐的标志，也是群体秩序和谐的索引。人没有了知己，就像没有了家园的人一样，独自进入了不为人知的领域成为孤独的行者或离群隐士，“对影成三人”这是浪漫诗人李白的情趣，他高歌、他笑傲、他低吟、他狂啸、他行醉、他不羁、他洒脱、他飘逸，　但在我看来，这丝毫掩饰不了他的无奈与孤寂。恐怕“醉后失天地，兀然就孤枕，不知有吾身，此乐最为甚”才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吧？
　　
　　 易得黄金万两，难求知己一人，在现实中的确如此。同性之间，若是两个同样优秀的人遇到一起，本该是难逢的知音，但往往会生出“既生瑜，何生亮”尴尬局面，彼此的欣赏与敬佩随着升迁与利益的竞争，便转化成了嫉妒与痛苦，最终“一山难容二虎”各奔东西；而异性之间，最容易成为知己，这在史书中、现实中不知演绎了多少千古佳话，所谓红颜知己，青衫至交莫不一是。但这要分开来说，如果是婚前知音，那的确是一件幸事，因为其结局正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婚后知音就有点麻烦了，这是因为异性之间横亘着一条沟壑。你只能隔壑相望而不能跨过。试想，得一知音彼此欣赏敬佩，知心而又默契，自然希望常常交流，但囿于规距，不能随心所欲一逞痛快，那就只好君子之交淡若清水，但这又失去了那种无话不谈，心心相印的境界，其知音尺度的把握之难令人蹙眉，只好不要也罢了……
　　
　　 行文到此，意犹未尽，暂搁笔书案，目光追随庭院中的落英，心踏着古朴的青石板，思绪则随着《高山流水》的缓缓音乐驰骋千里之外了。于是，蛰伏在灵魂深处那无垠的守候，便轻唤着知音的到来，眺望于无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