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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     文 / 夜叉七七
发表时间:2006.02.10 01:52:54  
 
 

   ——[小小说]
  
   (上)
  
   “纹舞双全”是整条街上最亮眼的地方,我觉得自己这辈子跟它必定会有所瓜葛。吃过晚饭的女人们总喜欢聚在楼下叽叽喳喳地谈论它,偶尔斜视从里面出来的人,声音里夹杂着谩骂和唾弃,就差跑上去戳着那人的脊梁骨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的房间正对着“纹”,这个字被彩灯围出了红色的轮廓。纹字下方是一面偌大的透明玻璃,起着墙的作用却更像窗,通过它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人。
   “纹舞双全”有五层楼那么高,我住在对面不远处的五楼刚好与它平行,正对着我的“纹”是一家纹身店,“舞”被挡在后面据说是一个街舞PUB。在我没搬来之前,纹舞双全就在这条街上被年轻人追捧着,当地的孩子总是躲着家长偷偷去,而大部分人都是不惜劳累从远处赶来的。每个周末“舞”里都有一次盛大的聚会,在外人看来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简直不成体统,我相信他们身上的刺青都是“纹”里出来的艺术品,一大朵一大朵地开在皮肤里,每个图案都像冷艳的妖精,极具诱惑力勾引你。
   我总是大半夜地爬起来,穿着睡裙坐在窗台上喝水,每一次喉咙翻滚的声音都听得很真实,于是夜的安静更衬托了纹的奢艳,我始终觉得它跟黑色搭配得更和谐。纹是24小时营业,里面的人总是轻盈地忙碌着,无论客人还是主人,走起路来都像猫那样静悄悄的。我谨慎地看着里面,像惟恐被发现的偷窥者。
   负责纹身的是两个大男孩,二十几岁的模样,其中一个染着褐色的头发,刘海散散碎碎地铺在半张脸上。他把一些去纹身的人带到屏风后面,一进去就是大半天,出来时他手上拿着刺枪,满意地站在客人身边端详他的杰作,直到客人离开之前他的一举一动里都会充满成就感。
  
   我突然想到西索。只是突然。
  
   纹的生意不是很多,但每一次都做得很精致,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人总是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图案大些的我能清楚地看见色彩。没人的时候纹里就被茶色的灯光点亮,纹身的男孩或许是睡在沙发上或许是走了,我无法知道,总之当那里再次灯火通明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后半夜。我在无数次期望与等待中沉睡过去,醒来时纹已经融入了白天的繁华里,在整条街看来它如此平凡,可我知道它是午夜的天使。
   关于纹舞双全我频繁地写进日记里,包括那些女人们又在楼下议论些什么了,我说她们总能从墙角旮旯淘出各种各样的形容词去诋毁那些年轻人,我想有人来给我壮壮胆子,让我有勇气冲下楼把脚印踩在她们的脸上。
   我是脑袋充血过盛了才走进纹身店的,当时一边走还一边像个小贼三步一回头地向后面瞅,若是被妈妈发现了她会拉着我的耳朵把我拖回家,但不管怎样那天出门都应该先算算命,否则不会把自己弄得很没面子——我希望那个褐色头发的男孩为我在胸前纹一把锁,结果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说你怕我付不起钱吗?他却摆弄着刺枪说,总之这儿不接待你。也就是这句话把我惹恼了,与此同时,从前坐在窗台上全心注视他的情景在我脑海里翻腾涌跃,那些我以为是平静的感觉被他冰冷的眼神刺成了碎片,我脸上红得像是热过头的暖炉,于是出口就不管不顾地冲他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真是个傻瓜!
   摔门跑掉之后,我突然想问他:你为什么不接待我?
  
   (下)
  
   十几年前,我在小学校门口跟我的鞋匣子相依为命,我给那些等着接孩子的大人们擦皮鞋,直到父亲把这个鞋匣子交到我手里时,他依然一边咳嗽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西索,小学校门口的生意最好做,那些接娃娃回家的都是有钱人。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的意识里就只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上学,所以我从不为自己的命运而抱怨。
   我起早贪黑,身影始终都是低着头认真努力的样子,甚至有时我只要看看那些站在路边等孩子的大人们的脚,就知道他有没有在我这儿擦过鞋,尽管面容无比陌生。
   后来父亲由于病重去世了,我以做好充分心理准备的态度接受了事实,与这件事情一样记忆深刻的还有我接待的最后一个客人,至今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在我脑海里,她的样子比丢下我出走的母亲更清晰明朗。
   她穿着一双红皮鞋,把左脚伸进了我的视线里,我先是一愣,然后抬头看她,她的一只眼皮上有条比较明显的疤痕,像是刻意打造的双眼皮儿。那天我擦的很小心,生怕把皮鞋上红色的蝴蝶结弄坏。我用余光看她,发现她正使劲歪着头想看清我的脸,后来我就把头埋的特别低,结果快完工的时候她竟然用一块手帕帮我擦脸,慌忙中我把手帕接过来,然后上面就被我弄了一块一块的黑。
   第二天,我从鞋匣子里拿出刷子在头发上梳了梳就去了小学校门口,我盯着流动的人群里显眼的红色,等她站到我面前时我又确认似的看了看她的“双眼皮儿”。我想说我喜欢她,因为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可看着她我又说不出来,最后只好尴尬地说了一句:我叫西索,我要走了。
   去哪儿?
   不知道,但我不想擦一辈子鞋。
   我们沿着小河边走到黄昏,她说我该回家了,我说我送你吧,她说你用腿送啊?我愣神的工夫她就跑了,两根小辫在后面欢快地摆着,我摸了摸还有点鞋油味儿的头发,狠狠地记下了她的样子。
  
   我去了一个称得上是城市的地方,遭遇了一个叫八子的中年男人,他每天喝很多酒,胡子留好几个星期不刮。八子喜欢骂人,尤其是我,但是他教给我很多东西,比如怎么用刺枪在人的皮肤上画画。
   刚刚接触纹身时,它还是冷门,甚至受某些社会因素的影响不被人接受,人们轻易的就把纹身和“青皮”联系在一起,而八子却解释说,纹身是美丽的一种权力表现。我说你能挣到钱么?说完这话没过多久,纹舞双全就几乎被整座城市所铭记,而我,纹的首席纹身师,就像野草一样在这个城市里悄悄地疯长起来,一直生活到现在,还可能是一辈子。
   有一天,一个女孩来到纹身店,看见她的“双眼皮儿”使我愿意相信原来上天是喜欢开玩笑的。她要我给她在胸前纹一把锁,我没理由的拒绝了她,是的没理由我就是不想为她做。她转身跑走的背影一下子把我拉回了十几年前,只是那双红色的小皮鞋变成了高筒的皮靴,那两根欢快的小辫子变成了丝般长发。
   她长大了,竟然这样美好。
  
   (尾声)
  
   西索知道她还会再来的,她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问为什么,就像她用手帕给西索擦脸一样——我喜欢你是我的事。
   西索把她带到屏风后面,等她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脱下去,他说:我只给你画一把锁,用白醋就可以洗掉。
   你是在给我留后悔的退路?
   不,是在给我自己留见你的次数。两个星期左右来补一次颜色。
   她靠在一张躺椅似的床上,西索就坐在旁边认真努力地画起来,她歪着头想看清西索的脸,西索就自然的把头埋的特别低。画面搭配得异常和谐。
   为什么要一把锁?西索终于化解了尴尬,开口问道。
   因为我想念西索,可是他不肯认我。
   她停了停,看着西索悬在半空的手,最终西索说:但他还是只能用腿送你回家,你不介意吗?
  
   那一夜天空的颜色是藏蓝
   没有星星和月亮
   一切都是纯粹简单的
   就像你和我……

作者签名:
全世界都那么脏
才找到最美丽的愿望
人世间不停赎罪
上帝却始终沉睡
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说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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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水中的蓝色玫瑰 Re:花嫁 回复时间: 2006.03.22 21:08

    纯粹的,简单的爱是一种单纯的幸福,这样的幸福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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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女人香 Re:花嫁 回复时间: 2006.03.01 11:10

    ,里面的人总是轻盈地忙碌着,无论客人还是主人,走起路来都像猫那样静悄悄的。
  
  喜欢这样子的字句描述。
  也喜欢这样描述出来的爱情,简单,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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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傻兵 Re:花嫁 回复时间: 2006.02.24 14:00

    呵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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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东海凌波 Re:花嫁 回复时间: 2006.02.20 15:20

    你和我
  是星星 也是月亮
  都是那么纯粹 简单
  在藏蓝的天空里
  努力寻找着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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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容冰季节 Re:花嫁 回复时间: 2006.02.20 14:36

    七七纹得好,我们记住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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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一只青蛙 Re:花嫁 回复时间: 2006.02.13 13:09

    爱情是生命中的一道痕迹.

------------------------
爱我就来悼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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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闻鹃 Re:花嫁 回复时间: 2006.02.12 12:54

    纹一把锁,锁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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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杯子里的海 Re:花嫁 回复时间: 2006.02.12 11:05

    那一夜天空的颜色是藏蓝
   没有星星和月亮
   一切都是纯粹简单的
   就像你和我……
  
  
  好象梦里的太阳,很耀眼却也温暖的想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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