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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在无聊或沉闷时,便去腻在外甥的眼前,听他嘟囔不清的说话。
曾经很长的时间,我比较喜欢在这种时候看另一张笑脸,然而,她终究长大。当然,有一天,宝宝也会长大,会有自己的天空。
那时,我该白发苍苍了,那时,我必不会再有从前慢慢拉开距离的疼痛与失落。
但愿。
中午骑摩托车带宝宝在乡间的小路上乱转。宝宝非常喜欢车,无论远近,只要视野所及处有车,他总会拉着我的衣角指着车说“大姨,嘟嘟开走了...”,一句话可以重复到下一辆车来或他的焦点转移,如此循环。
路两边的油菜花正在盛开。
把车速降的很慢,告诉宝宝那是黄颜色的花,飞过车前的是蝴蝶,路边的是小河,他牙牙学语,总算组合成一句完整的话“姨,蝴蝶飞走了”,惹得我开怀大笑,然后低过头亲抚他的小光头。
在一个村子的路边,看到了泡桐树,便停了下来。
我一直说我不喜欢春天,但这不包括所有场景。
很多年以前,在乡下时,每到春天,一夜雨落后,第二天清晨便能看到满院的泡桐树花铺在地上,夹着雨的痕迹,安静的,绽放在枝干之下。
我喜欢这从容的美,不蜷缩,高昂且自得,只安守着运命的变迁。
那时母亲总会拿着一把荆条做的大扫帚,在院子里做着清扫的工作,把那些紫色的花堆在一起,然后用架车拉到门前,任它腐烂,或是填在路那边的河沟里,看它飘零。
而我和伙伴们总是会趁它还是堆状的时候,把花掐掉,留着花座,一个个,用针线穿起来,长长的一串,摆作蛇的样子,在暮色来临时,放在路中间,然后自己躲在暗处,看被吓到的大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放声大笑。
年少时,如此简单的快乐。
此番情形重复了十几年,直到母亲离世,我们搬家。这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抬缀泡桐花座,或许,也丢掉了那种可能的心情。
有些事物,一瞬间便失去了弹性,甚至,连预示的消息都不会有。
那些泡桐树花几乎是我对过往春天唯一流畅的熟悉感。除却这一点,这许多年,我是经常把春天的方向弄错的,于是,越来越厌倦自己和春天。
所以当今天看到那紫色再次笃定的立于眼前的枝干上时,我连呼吸都屏的轻微,怕会惊醒了它们,怕它们会在我的瞳孔里没有分寸的飘落,也怕,会有人在风止处丢弃它们于任意的沟渠,如同,我那早被命运了然的回忆。
踏过去仿佛处处是回忆,如今,都不可得。
穿过村庄的土路上阳光细碎,宝宝开始追逐蝴蝶的身影了,并不时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转回来走的仍是老路,来来回回,恍惚间好象没有过停驻时的阵痛。时间走了,痛,也会消磨。
轻声唤宝宝的名,他仰起头来看着我笑了一下便又开始调转视线。这便是人生吧,有逝去,便有新生,如此不竭的传递着所谓年代与岁月。
往昔总不可掬,所有开朗欢畅的童年成色仍是完整。而关于明年春天的种种翩想,我竟有点沉缅了。
就从喜欢开始培养起,每个季节,每个日子,每个,懂得真诚微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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