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这个题目,有点哗众取宠的味道,请各位朋友千万不要误会,我要说的并不是网络情感的故事,而是在身边,我自己看到的一对残疾人的真实故事。
冬哥坐在通往县城的班车上,车内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乘客,车寂寞地前行,车上的人也都闭目想着自己的心事。终于又揽到了两位乘客,正是这两位特殊的乘客给了他难以忘怀的感触,让他多日来萦绕在心,不吐不快……
车门处,站着一男一女,年龄大约在三十上下,女人的身高不足一米,是天生的残疾,除了五官还算健全外,其他的地方,只能说悲惨。她的双手只有手掌和两个孤零零的拇指,脚上穿着一双大鞋,包裹的很严实,奇怪的是鞋尖朝后,鞋跟朝前,给人一种特别别扭的感觉,好像她随时都会扑倒在地。在几双异样的目光下,她吃力的往车上爬,只能说是“爬”,因为她的身材太矮了,费了很大力气抬起的腿,仍然够不到车门最低的台阶,看到她异常吃力的样子,冬哥伸出了他的手,她报以感激的微笑。他看到了在她发黄的脸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稀疏的头发像茅草一样零乱蓬松,显得很疲乏,但她的眼里没有卑微和懦弱,好像还有一种春意和幸福的眼光在流转。
在她的身后,是一个拄着双拐的高个子男人,脸上唯一的特征除了疲倦还是疲倦,一条空空的裤管随着身体的晃动而飘动,另一条仅有的好腿要靠着两根拐杖来艰难的支撑着他瘦弱的身体和他的家。
看起来他们处于极度的疲乏和困顿之中,但凡还有气力,他们不会有坐车的财力和奢望,冬哥这样想。二人找好座位,马上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开始互相说话,随后又和车上的人攀谈,那个弱小的女人吐出了浓浓的东北乡音,并且很健谈,好像她的心里有很多高兴的事要让大家和她分享。闲谈中,冬哥知道了她是一个天生的残疾并且多病。她现在的丈夫,就是那个拄双拐的男人,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一条腿。
“你们是在后来走到一起的?”冬哥小心的问。
“是呀。”小女人很干脆的回答。
失去一条腿,意味着他今后再也无力供养他的家庭,还成了家庭的累赘。就像所有幸福和不幸福的家庭一样,经济来源和生存成了第一大事,艰难窘迫的日子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健全的妻子弃他而去,弱小的女儿在妈妈的牵领下,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他,留给他一双粗糙的拐杖和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
在流浪和乞讨中,他遇见了她,就是眼前这位小女人。不用介绍,也没有恋爱,一个比一个更惨的命运就把他们连在了一起。
从此后,他们便相互搀扶着,安慰着挣扎在熙熙攘攘的众生里,人流中,他牵着她的手向那些富有和不富有的人们乞讨生命的延续和对生活的不懈追求。入夜了,男人去找一块避风的墙角,把女人让到了里面,然后用他那残弱的身体抵挡着夜的冰凉和偶尔路过行人的冷漠厌恶的目光。
有时候,他还要把她瘦小的女人抱在怀里,让它溶化在他的身体里,他要凝聚两条脆弱的生命,让它生存延续,他想让他的女人能吃上一顿饱饭,喝上一碗热汤……
可他哪里知道这两条脆弱的生命聚到一起,也难抵一条弱小但健全的生命呀,他们的要求简单而又困难,有时候,他们只能望着天边的冷月,自己在心里想想而已。
她生病了,很厉害。高烧让她本来就残弱的小身体一步一步地走进死神的地盘,望着她昏迷不醒,有出气无进气的样子,他知道他是她的男人,他放弃了向路人一角、两角,一元、两元的求助,他知道这样唤不回她,于是他一次又一次走进了医院,走进了献血处……
她回来了,他却倒下了,无助的他们深深感到了命运的不公,可是他们没有眼泪,没有怨恨。继续用两颗比健全人还要健全的心去挣扎,去书写自己的生命历程。
班车就要驶进县城了,他们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尽管他们不知道前面这个陌生的小城市能有多少热心人,不知道这个小城市能不能让他们容身。
要分手了,娇小的女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用他那浓重的东北乡音对冬哥,也是对所有人说;我们可怜,我们又不可怜,我有一个好男人,我们说好今生不分手。
人去车空,冬哥最后一个走下车,那个男人吃力地把那幸福的小女人抱到自制简陋的平板车上,拉着她吃力地汇入了人流,走进了这座小城。
望着他们的背影,冬哥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久久舒缓不开。还有什么人能比这对男女更可怜?又能有什么人比这对男女更幸福呢?上天赐给了强势群体们健全的身体和聪明伶俐多愁善感的头脑还有优厚富余的生活,不经意间,就在这对可怜的男女面前变得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于2004年12月9日夜
作者签名:
冬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