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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剑(十五、十六、十七)     文 / 玛雅
发表时间:2003.09.11 08:48:15  
 
 

   十五、
  
   这里豪华的令人难以至信,美丽的木雕,华丽的木雕,精巧的木雕,从没见过比这儿的主人更好木雕的人了,在这雕花门窗里面,别致的玲珑灯和优雅的瓷器古画在淡淡的檀香中别有韵味儿,但在黑红的眼里这只是一座美丽的陵墓,不信吗?这许多面看似平滑的墙上都布满机关,在这里死是有很多方式的,那都得看平原君心情了。
   黑红观察着平原君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位附马爷对胭脂剑动心了。
   坐在宽大的摇椅里,闭着眼睛,阳光暖暖的照着,平原君仿佛睡着了,谁也摸不到他的心思。提起胭脂剑,平原君突然想起沙梓,想起沙梓的那把匕首。记得初认识沙梓时,自己恰到好处的赏识,不卑不亢的作派,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才气,很轻易的博得沙梓的好感。那个时侯,他好威风好得意,她信任自己所以听从自己,他知道她的平衡很脆弱,知道她的超能力什么时侯发挥才最有效,不是吗?她的武功那么好,但她的心气太高,她的心底里充满了自卑,她对她自己没有信心,因为在另一个男人的眼里,她仍然是柔弱的,甚至是不值得正眼一视的。平原君庸懒的动了一下,自己沉迷在酒池肉林里太久了,被她刺过的地方在隐隐作痛,其实她完全可以杀了他的,但是她的心太软了,女人的天性就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受伤的地方。
   是的,多年的处心积虑,多年的辛苦打拼才换得今天的光景,朝野内外自己遍插了亲信,黑白两道一大批高手俱聚在自己门下,就是那野心勃勃的太平公主也未必强过自己。若是自己人夺了胭脂剑,还怕在临潼大会上博不来头彩?如果自己人仗着这件珍宝坐了盟主的位置,那武林不就在自己掌握之中了嘛。那个时侯呼风唤雨号令江湖心想事成啊……哈哈,平原君想着想着用拇指抚着自己的小八字胡,即便皇上和自己撕破了脸,别说自己有反心,反就反了,自己有了武林这样的后盾何惧之有?但他完全明白这其实只是一种愿望而已。
   他睁开眼睛望着黑红,公主说的对,黑红完全是一条丧家之犬,他就像蚊子一样,叮住了自己……自己能有今天,黑红的确也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可他如今依然摸不透黑红的心思。小小一个画师,每个人都惧着他三分,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做官的经商的,都视他为坐上客,真不晓得这家伙的关系网有多复杂,他只知道谁也不能轻易动这个家伙。
   “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你做了自以为别人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这句话不知道黑红用来威胁过多少人,也同样让平原君心乱如麻,这个祸根一天天在扰乱他的呼吸,影响他的生命。可黑红不在乎,自己给平原君淘弄来的人,实际上也是自己的人,平原君的势力就是他的势力,如今平原君只是自己的一粒棋子,他的心里自有算盘,脸上依旧一副很谦卑的样子。
   关于如何得到这胭脂剑,平原君对黑红摆摆手,就让这姓黑的去办吧,其实得不得到这剑对自己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皇帝老太婆抓到小辫子。
   他从心底里瞧不起皇家的王子和王女们,不管他们是姓李的还是姓武的,包括自己的老婆,他相信命运是天注定的,他的伶牙利齿,他的过人胆识,他的横溢才华,他该是个举足轻重的栋梁,皇上的确器重自己,但那不是他想要的,因为他偏偏是李家的女婿,只好如器物一般搁置在旁,更确切的说在这个老太婆的眼里,他是一只颇有意思的宠物狗。皇上笑的时侯,皇上望着他的时侯,皇上和自己说着话的时侯,他都心惊肉跳,万般小心,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她早就怀疑刺客是出自附马府。作为皇上的孙女婿,他知道皇上是知道他们对她是不满的,是有理由杀她的,一想到皇上,这个老女人太可怕,太精明,太狠,他觉得她的眼正盯着自己,他背上直冒汗。是天堂还是地狱,他原本是可以选择的,应该说现在还有机会,就是先皇上找到沙梓,只要虬髯客还没得到有价值的东西,自己还有希望。鱼缸里鱼儿们戏得正欢,这些美丽的小家伙都是用不美的手段捕来的,就像他当初捕到沙梓一样,只是现在自己无法驾驭这个女人了。其实他早就觉得成不了,只是他太急于求成了。成不了,并不是怀疑沙梓的武功,而是指沙梓的心,他有点后悔没有斩草除根,这让他更加挂记沙梓了。
   玩杂耍的人可以同时玩五六个甚至更多的球,稍不留意就会出错,人一辈子几十样活人,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和条件,谁都有可能像自己一样,平原君感到自己的神经时刻紧绷着,他活得这样累,就是因为梦太多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有种莫明其妙的怕,这种不祥使他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如今就像在大河上航行,航道的变化,不是又窄又深就是又浅又宽,窄深的行船又稳又快,浅宽的却容易搁浅,靠近那岸是否会安全?浅滩上的陷阱才可怕,像黑红一样,稍不留意,自己身后就是一城空热闹。
   既然已经下了海,岂能轻易就收了帆?人必须学会等待,人必须天生就做赢家。
  
   十六、
  
   左家铁铺如今已是一片断垣残瓦,推开小院的门,经过多年风吹日晒雨淋霜浸,门扉已朽坏,里面已没有可供抬脚的地方了,长满齐腰的荒草,眼下生得正旺,茏茏密密,这些年来枯了又荣了,荣了又枯了,房顶上一片密密的草垫…虽然人不能生,然而一度春风唤醒一回守望,年年岁岁不曾停歇过。屋前有一株碗口粗的梅树,看着这七扭八歪的虬枝,老六顿时老泪纵横,他仿佛听到当叮当的钎锤之声,仿佛看到左师光着臂膀的身影,听到水槽里粹火的滋滋作响声……
   幽幽惊讶的叫道:“沙梓姐姐?”
   院里站着一个人,真是沙梓!
   “沙梓,怎么了?”老六忍不住问,这孩子,就是命苦,老天爷真是没长眼呐。
   鬼手阿才望着沙梓,淡淡的似乎从来不曾认识。只一年未见,她的变化真大,她变得瘦极了,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她肯定有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默默独自承受?在她心里,自己永远排在那个小胡子后面,是的,她根本就没在乎过自己,这种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头、头、头……疼……。”沙梓不敢看鬼手阿才,好容易把这话憋了出来。真让他心痛,她口吃得更严重了。头痛?怕是心痛吧。你和他情意相投,你和他爱相守?你和他在药王山上手牵手,你和他在绿树林中肩并肩,怎么如今被他弃了?她与小胡子有意在自己眼前显摆似的,点点滴滴全想起来了,他把眼挪向别处,注意到幽幽正望着他呢。鬼手阿才眼里流露出的冷漠让沙梓的自尊心无处可藏,幽幽围在他身边鬼哥长鬼哥短的唤着,她忽然想流泪,原以为相见可以一慰自己的思念,但突然觉得自己让自己失望,但愿他能藏好,请别让自己再想起,她转身飞快的消失了,把连声唤叫的老六抛在身后。
   假如无情何必用有情困我?假若有情为何如此冷漠?鬼手阿才宁愿用自己的沉默回答沙梓的沉默,他得承认他和她都喜欢相互伤害。
   当老六告诉鬼手阿才,沙梓就是左剑师的女儿时,鬼手阿才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憋闷的感觉,所有的空隙里填满了东西,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有了一种想要退的感觉,他不想装得如此强硬,他不想把架子拿得这么高,他觉得自己值得一顿饱打。
   虬髯客到宫里去了,诺尔玛一个人闲得无趣,不如去找幽幽。临出门时她瞥见昆仑雪咴咴的对她嘶鸣,唉,可怜的马儿,进了城和自己一样怪闷得慌。她的手放进嘴里,一声呼哨,吹得一点也不响,谁知道大胡子是怎么吹的,不管怎么样,昆仑雪看见她这手势就哒哒的走过来,这家伙跟人似的灵着呢。
   诺尔玛与昆仑雪悠闲地往鸿远酒楼去,她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出门就被盯上了。
   黑红暗暗盯着这一马一人,这丫头横着呢,想给她画张画都不容易,更别说想套近乎了,连虬髯客对她也没办法。那剑自己是见过的,既然老娘都否认这剑与自家冤仇没关系,那正好让平原君拿去尽早成事。
   虬髯客今儿不在他是知道的,这可真是个难得的机会啊。他对着一个头戴破笠的汉子一呶嘴作一个咔嚓的手势:“寻个僻静地。”那人便一声不吭的离去了。平原君拿到这宝贝,一定会派人插手临潼大会的,如果赢了这把,那轻易的把江湖翻个底朝天,挖地三尺也要把仇人找出来,黑红仿佛看到某种希望似的。
   诺尔玛刚转过一条小巷,突然几个人包围了她!她沉稳的勒住马缰,如今的诺尔玛已处惊不慌,她已数次与死神错肩而过,毕竟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已不是最刺激的了。这几个人杀气腾腾的样子让她心中没底,大胡子不在,自己没甚本事,经不起纠缠。
   虽然诺尔玛有自知之明,但她的确陷入险境了!正在这时,站在马前的家伙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样,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脸上表情痛苦不堪。她立刻抓住这逃的机会,仅凭这家伙闪的这点空隙,马就蹿了出去。许久没这样飞奔过了,昆仑雪自打回了长安,精神极了,结实浑圆的臀部,修长的四肢,两耳又尖又薄,跑起来,马鬃飘逸,尾在空中一条线,真是尤物啊。
   黑红远远的看着那马载着诺尔玛向城外奔去。唉,气得他直跺脚,这帮蠢货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去城外也好,下手更容易更方便,追呗,还愣得起啊,那马可是神速呢,他憋见巷口经过的三个人,是方天义和聚闲山庄那俩,他知道自己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不合适的。
   方天义瞧见了躲在远处的黑红,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据说是“好缘天”背后真正的老板,只是没在意过。而今天这样的场合,呀,他也为的是胭脂剑!咄咄怪事,这柄剑怎么总是掀不起什么风浪呢,真让人失望。不过高拉也不算白死,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谁让死胖子知道那么多呢。
   那小子叫黑红?姓黑,他突然想大师兄黑河,他还清楚的记得大师兄呆若木鸡得倒在自己的剑下,威名远扬的龙藏水剑在胭脂剑下竟不堪一击断为两截,方天义不由得闭上眼睛,微笑浮上他的面庞,当年川西萍果沟里的洗劫,是自己无数次屠杀中的经典,三十几口人,每张扭曲的脸孔,每双惊慌的眼睛,他都记忆犹新,人啊,老了老了,越老的事情怎么反而越发清晰起来。那些半大小子命短,谁让他们是大师兄的徒弟呢,唯一感到缺憾的是那一次漏掉了大嫂花香和黑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黑红,这小子能活下来算是奇迹了,瞧着瞧着,莫明觉得这张斯斯文文的脸令人惊诧,如果岁月倒流三十年,不是自己的翻版么?上次在高拉的灵堂上,他看见儿子阿才了,当年秋容带走他时,他还是个顽皮的小豆丁,如今他已长成人,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他的日子里回忆多了起来,他被前所未有的孤独击中了,想念秋容,想念秋容的点点滴滴,他的很多时光在秋容的织房里渡过,他从没注意过自己是这样思念自己的妻子,不是自己薄情寡义,只是寻梦成真才发现到手的是无法与人说破的贪婪,他就像一株被贪欲之河吞没的树,他佯装的挣扎显得有些可笑,他觑着岸上的一切好东西,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是给他一种感觉,似乎只有这感觉才是他心底里的快乐,望着阿才,他有十二分的羞愧,可当儿子转身离去时,这种感觉也随着消失了,因为他还没有安排好明日的结局,尽管所有的人只看见他站在最高处,却没人注意到他身后是万丈深渊……
   黑红扭头离去时,风儿掀起他鬓边的垂发,天哪,他的左耳垂上竟然是一粒红痣!方天义的胸口剧痛起来,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摸索着,塞进口里一丝点地芝,他有点神经质的捏住了自己的左耳垂,耳垂上似乎被蝎子叮咬了一下,火辣辣的,烧成一片。当年那孩子生下来,无论淡春怎样拍打都没有声息,自己也摸了幼子细嫩的胳膊,的确没有脉搏,他相信这是上苍的惩罚,他相信这死婴是个不祥之物,于是直接弃于野外,连个坑都懒得挖。为什么看到黑红,他就想起那个孩子,他的心里就毛抓抓的……
   刚才出手的是林冲,这一帮汉子围攻一个女子,以强凌弱,袖手旁观可不是他的作派。
   陈泊镜也瞧见黑红了,瞧他那松样,没武功也不必躲那么远,怕沾着鬼似的。他也知道方天义瞧见黑红了,只是这老家伙神情怪异让人难以揣摸。
  瞬间工夫这些人全消失在巷子尽头,黑红不知什么时侯也不见了。
   真过瘾啊,只要他们能追上尽管来好了,诺尔玛的鞭子在空中抖得脆响,她才舍不得把鞭子落在昆仑雪身上呢,只要脚上稍用点劲,这马撒得更欢了,野旷天高,郊外的风景真不错啊,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像是一处古朴的村落,周围的槐树长得枝繁叶茂,阵阵凉风中树叶刷刷作响,回身一望,一个人影儿也没,诺尔玛勒住缰绳,马儿停了下来。这时,一户内推门出来三个人,啊,那不是幽幽和六老板吗?幽幽也看见她了,惊喜的尖叫着:“诺尔玛!”
   诺尔玛一下马,幽幽就对鬼手阿才介绍道:“鬼哥,这是我的好姐妹诺尔玛。”鬼手阿才冲着诺尔玛微微一笑,其实在九里香小酒馆里他见过她的。
  这个人好面熟啊,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对了对了,他是那个让她想起结巴的人!诺尔玛也对鬼手阿才点点头,他长得和那个画师黑红还有几分像呢。
   幽幽问道:“大胡子呢?”
   诺尔玛说:“他有公务在身,本来我是去酒楼找你的,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人追杀,没头没脑一路跑,没想到找到你了。”
   幽幽哈哈大笑道:“追你的人是爱慕你,杀你的人是嫉妒你,谁让你长得这么美。”
   诺尔玛神秘的对幽幽一阵耳语,幽幽也在诺尔玛耳边一阵嘀咕, 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鬼手阿才和老六对望着笑了笑,这俩女子呀,跟树上的家雀儿似的。
  正在这时,昆仑雪警觉得竖起耳朵,鬼手阿才已经注意到有几个人正迅速奔来,看不出什么来头,穿着打扮五花八门,手里的家伙也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倒像是街头耍把势的,看身形腿法,也颇有些功底啊。
   头戴破笠的家伙操着地道的汉中话对鬼手阿才三人喝道:“闲事少管,闪去一旁,不要自寻烦恼!”他又对诺尔玛说:“只要交出胭脂剑,啥事都好商量,咱能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不然,别怪咱不客气!”
   诺尔玛一下子拔出剑,豁出去了,一道淡淡的红光映得每个人的眼眯起来。
   胭脂剑,又一柄红色的剑?老六彻底疑惑了。
   这戴破笠的家伙果然厉害,他根本不与胭脂剑硬碰,才一招,诺尔玛的剑就脱手了,他望都不望一眼,伸手去接那正在下落的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他的手停在空中滞住了,他亲眼看见那剑竟然在鬼手阿才手中,自己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他知道遇上高手了,他的这些人也全明白了,于是每个人都卯足了劲群起而攻。一阵眼花缭乱之后,他们气喘嘘嘘的发现原来鬼手阿才一直站在圈外……这戴破笠的显然不服,又一轮猛攻下来,鬼手阿才依然站在一边瞧热闹似的。
   诺尔玛和幽幽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场面,那伙人自己人跟自己人练手,何必来真的,那么卖力,两人笑得前仰后合,鬼哥可真够有耐心的,简直是逗人家玩嘛。
   戴破笠的家伙真是个死心眼,他无法相信近不了鬼手阿才身这个事实,他不信这个邪,可一遍遍下来,他对自己的功夫产生了怀疑,他和自己这帮人又急又气又恼又羞几乎要奄奄一息了,他认了,鬼手阿才的身手好恐怖啊。
   这伙人终于五体投地的落荒而逃了。
   老六仔细端详着这柄胭脂剑,柄末端上刻着一圈细小的波浪线,交结的地方似一个结似的,没错!这是老左家的剑,这个结是个象形字:左!出自老左家的兵器全是这标记,老六像是遇到旧故一样,心情难以平静。
   这天一大早,幽幽就来找诺尔玛,说有个人要见她。
  来到鸿远酒楼,诺尔玛一阶阶上着楼梯,望着幽幽的神秘样子,她暗自思量,自从离开沙漠,来找自己的无非都是看上这柄剑的,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剑鞘。
  推开门,诺尔玛就看见老六和四姐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姑娘,她穿着紧身小袖的裙子,满头乌发用一个木钗绾定,这钗上镌着自己叫不上名的花瓣。你,你是谁?为什么和结巴一般模样?她急切的上下打量着沙梓,围着沙梓转了几个圈。沙梓微笑的望着她,一展手,手里顿时多了一条鞭子,诺尔玛抚着这鞭子,她认得这鞭子,结巴曾经说过,这鞭子是用雪原上的三龄雄牦牛皮精制而成,反复浸油和曝晒的工序是极其复杂的。
   “结巴!你是沙梓大哥!”诺尔玛一把抓住沙梓不再松手。
   幽幽咯咯笑起来:“是沙梓姐姐……”
   沙梓揽过诺尔玛:“我……我……我是姐姐…!”
   “结巴……沙梓姐姐,你骗得我好苦,一声不吭丢下我就走了,你知道我这一路上死了好几回了……”诺尔玛的话滔滔不绝起来,一路上的各种经历一桩桩一件件全要讲给沙梓听,听得所有的人几乎傻了,尤其是幽幽,诺尔玛的经历好惊险好刺激,她真是羡慕极了。
   诺尔玛满肚子的话估计讲几天都讲不完,看到她这样子,屋里所有的人都乐了,幽幽几乎要捂住她的嘴了,诺尔玛终于住口了,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盯着沙梓,为什么好端端的大哥摇身一变成了红妆?
   沙梓看出了她的心思:“以后,你…你会明白的,说…说来话…话长。”
  老六一会儿摆弄着沙梓的匕首,一会儿又仔细揣摸诺尔玛的长剑,只能确定这两样东西全是老左家的,却无法找到更多的联系,胭脂剑的奥秘究竟在哪里?
  诺尔玛不想回家,她要留下来和幽幽沙梓住在一起,可是沙梓说了,这件事千万要保密,因为她的剑牵扯着很多人的性命,尤其是不能让虬髯客知道,诺尔玛点点头,她想为了结巴姐姐她会把这秘密烂在肚子里。
   虬髯客只是觉得诺尔玛兴高采烈得有些反常,但也没多想,恐怕她今天又和幽幽没做什么好事,不知哪个倒霉鬼又被她俩戏弄了,只是她一个人出去,他很不放心,盯着那剑的人多得不得了,江湖险恶她还没尝够呢。
  
   十七、
  
   黑红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正在被人追赶着,又要穿越一片谷地,无论他如何拼命奔跑,那人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能触到他了,可是无论他怎样都无法看清那人的脸,风吹得那人衣袂飘扬,他只清楚的听到呼啦啦作响的声音,这像一个散步的幽灵……
   他披衣而起,灯火亮起来,他拈笔将梦中的幽灵画在纸上,桌上还有前几日画的,一张张打开,都是同一个人影,这个幽灵似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总是缠着自己?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已紧紧依附在自己身上,自己一点点在被它吞噬,被它摧垮,他觉得自己要完了,这种感觉让他冷汗淋漓。
   他也晓得,想杀自己的人太多了,而他从来不像现在这样惶惑不安,他需要有人保护,他不想不明不白的去地府,像父亲和一大家子人那样作个糊涂鬼,连一句话也没留下。母亲,只有母亲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他是如此想念母亲,这些年来最大的收获就是不断积累的仇恨和不断漫溢的孤独,唯有对母亲的思念才能使他恢复人前的平静。如果母亲还不来长安,说不定自己真的没有如果了,因为他害怕,他有足够的理由害怕。
   黑红的行踪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但死神就像一个先知,它总是对的,因为它就在黑红的前方侯着,它望着黑红,就像一个饿了许久的人看见了一盘美食……
   这个夜来得似乎比往常早,而且显得格外憋闷,看天这样子一场大雨要临了。
   当虬髯客从九里香小酒馆里出来时,雨已迫不及待的向下挤落,舒畅多了,但却不能彻底涤去他心中的不悦。最近总是不顺,皇上这老太婆的脾气像火上浇了油似的,一天一个模样,几天之后更是没了模样,这日子越发的难伺侯,唉,做着他人官受着他人管,挨着吧。这会儿倒羡慕起黑红这家伙,瞧人家这日子,悠闲得神仙般,整日里四处访友四处寻乐,人家的差事,一双瘦手一只笔全部搞定,宫里长大的主子们没几个是学绘画的料,好糊弄着呢。
   虬髯客走在雨的荫里,雨点像一个巧手的妇人在他的的衣上匆忙织着水纹,街那头就是“好缘天”,灯火辉煌,沸沸扬扬的一夜仿佛刚刚拉开帷幕,这里的日子朝朝十五夜夜元霄,即便是这样的大雨滂沱之夜,依旧是长安夜生活最繁华热闹的去处。正要离去,突然他发现“好缘天”小楼顶上有个飞檐走壁人!自己虽不是惹事生非的人,但也不是不管闲事的人,再说了,这是黑红的地盘,谁都知道这里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要不要跟上去睢个究竟,正拿不定主意时,又看到有几人上房的入院的,都十分诡异,如入无人之境,不像是“好缘天”内部人。门外停来一辆马车,下来那人不是平原君么,显然换了一身打扮就为的是不被人认出来,好奇怪他也会到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来。
   这个夜显得如此漫长,黑红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本来要去南院,以往南院人最多,照往常这会儿赌徒们正疯狂,只有在人多的地方他才会觉得心里踏实一点儿,可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下雨天不如去阁楼,登高透气,那里寻常人不会去,因为谁都知道那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这是个值得庆幸的决定,因为南院里今夜没有赌徒,里面的人全是等着要他命的杀手,端坐在桌前的那个人正在用拇指抚着小八字胡。
   不幸的是,黑红根本不知道自己后面已经跟着一帮无常。
   一道闪电照亮了黑夜,黑红赫然看见阁楼的窗台上扒着一个蒙脸的人!吓得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楼板吱吱哑哑的声音更是让他魂飞魄散,他惊动了那人!天上一个闪接着一个闪,根本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那家伙从窗外轻轻跃进来,挟着冷冷的雨,黑红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知道恶梦成真了,这个阁楼便是自己通向阎罗的殿门。
   那人一言不发,在闪电的照耀下,他手里那把红红的剑仿佛是一道催命的符。黑红惊得呆住了!他只是下意识的就势在地上打起滚来,竟然滚到了墙角。此刻一片黑暗,黑得仿佛到了冥府最深处,黑红连自己的呼吸都没有了,不再有雷鸣电闪,只有风雨声灌满了每个角落……黑暗中有人打斗,有人闷哼,有人惨叫,一串串火星伴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黑红不知道自己周围有多少人,或许地府就是这个样子。
   静了,雨声又灌了进来。
   蒙脸人正要转身离去,喀啦!一道闪电从窗边掠过,这一道闪电他看到了黑红!
   黑红也看清了,有一人如同鹤立一般,正是蒙脸的人,他看不到来人的眼睛,恐惧几乎使他崩溃,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人,小小的阁楼何时来了这许多人?
   这次是躲不过了,黑红彻底绝望了。耳边又传来一阵声响,可是他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他几乎要昏过去。
   又一道闪电似乎就在头顶,蒙脸人借着闪电过后的瞬间眩目走脱了!还有一人手里握着一柄巨型刀,有刃的那一面上有一个缺口,是虬髯客的大刀!黑红是认得的。
   黑红蜷缩在角落里,呆呆的望着虬髯客,喃喃的说:“剑,剑,胭脂剑……”
   平原君有些不踏实了,不是多管闲事的虬髯客,那究竟是谁在暗中护着黑红?看来自己又急于求成了,女人的话是不能听的,有的事情是不能让公主做主的。
   雨天的瓦背将落雨摔成碎瓣,叮叮脆响,高山流水也不过如此。虬髯客和黑红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看清那柄剑了,和诺尔玛的剑相比,似乎少了一部分,但虬髯客依旧纳闷,与去年刺客手中的器物相比,似乎不是一码事。
  真正的胭脂剑到底在哪里?
   黑红画下那人的影像,为什么越看越眼熟?是……方天义!他惊叫起来,虬髯客也愣了,如果刚才那人真是方天义不是没那个可能,这姓方的他是见过的,虽然没正式交过手,但曾显过山水,的确非同等闲之辈。
   黑红和虬髯客都清楚,方天义绝对是护着黑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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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子衿 Re:胭脂剑(十五、十六、十七、) 回复时间: 2003.09.13 15:41

    不知不觉中,对诺尔玛的看法变了,原来这女孩子也挺可爱的。
  
  方天义救黑红,究竟是护犊情深,还是另有所图?不知道。这人城府实在太深了,可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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