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的春天 　　　　文 / 毕竟是风

发表时间:2011.03.23 23:25:55  

　　 我可以等，走在尚未醒来的北陵里，我听见自己轻轻的说。声音里没有一丝的失望。
　　 这的确是一个还需要等待的北陵，尽管我是怀着无限的耐心和仔细，但依然看不见一点春天的印迹。
　　 我所喜欢的那片水，还沉沉的睡着，睡着里，是杂乱的冰面和杂乱的人声。水睡着，人醒着。水在冰下沉静，人在冰面沸腾。一种睡里，一种醒着，总是让人感觉很怪异。也终让我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些是睡着的，也总有一些是醒来的，这期间，也会有一些醒时做梦的状态。不要让一种睡去懂得一些醒，也不要让一些醒去强迫一些睡。更不要期待去唤醒一个装睡的人。能在睡里葆有一点清醒，能在清醒里留一点睡意，人生，也许就会好一些，人生也许就会好许多。
　　 这样想，看着在扰扰的尘声里睡着的那些水，竟有些情不自禁的艳羡。
　　 水不醒，我喜欢的那些柳也就没跟着醒。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这样认为，柳总是属于水的，在水边的那些柳，就煞是好看。离开了水的那些柳，尽管还是柳，但总是好像缺少一些什么。不是我偏执，故乡往复的春天，就是用这样一片片水和一株株柳清晰的告诉我的。
　　 我就想，能守着一辈子水的那些柳，尽管交替往复的日子里有一些无聊和无奈，但依然新鲜的幸福啊。
　　 能够坚守，才能美好。柳和水的不离不弃里，我懂得了这些。
　　 我踩了一脚冰面，没动静。但我知道，在我这一脚里，一定是有一些水醒了，偷偷的看我。一定是有一些水被踩在痒处，偷偷的捂嘴笑，也一定有一些还懒懒的翻身，沉沉的又睡去。
　　 别以为在酣睡的早春里，我踩了一脚别人不会知道。那些水灵秀着呢，它们会收藏起我的脚印，在某个宁静的夜晚还给我，让我惭愧，甚至无眠。
　　 欺骗不了自己的，就更欺骗不了别人，何况千百年来和我们不弃不离的大自然。
　　 我羞愧的收回脚，转身仓皇的逃窜。身后，竟仿佛传来了水朗朗的笑声。
　　 土地很硬，春天的那种松软和舒适依然模糊。很硬的土地走起来就有些咯脚，甚至让脚有些针扎的疼痛。这就让我彻底的惦记起那些和我走过了无数春夏的草。
　　 我蹲下身，翻开残破的叶子，翻开灰败的腐草，寻找一点关于草的消息。用母亲在那寒苦的日子翻检我的仔细的情怀。
　　 可是，我的眼前依然一无所有，我还是不死心，用手轻轻的叩响僵硬的土地，我知道，那些小家伙一定在支棱着绿色的耳朵听我的敲门声。可是，它们就是不给我开门，也不吱声。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
　　 草历来都是严谨而诚笃的一类植物。春天在即，草忙呢，在准备很多的事情，在安排很多的细节，在制作和加工无限的绿。要不是这样，一场春雨，大地一下子就能绿啊，而且，绿的那样均匀而蓬勃，从不丢弃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多大的工程啊，这是多么细密的心思啊，这又是多么宽广的胸怀啊。
　　 草要是像我在冬天里一样，扯扯蛋，打打麻将，上上网，串串门这样的无所事事。春天，是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来的。即使来了，也不会这样的好，就算花有无限好的口才，就算是水这个媒体能流淌出更多。
　　 做好一件事，靠的是漫长的累积和艰辛的积蓄和一丝不苟的执着。
　　 草明白的事，往往是我们这些最聪明的人无法明白。
　　 我转身，看了一眼北陵，依然那样的熟悉，去年春天的样子，朗朗在目。
　　 我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北陵，却是如此的陌生，去年春天的样子，依然遥远。
　　 去年的去了，不再回来。今年的来了，不再回去。我抬起头，春天，在遥远的地方酝酿、吞吐、平和更期待。
　　 我大踏步的走了，身后是依然睡着的北陵，古木森森，楼宇肃然。
　　 我相信，我能和北陵的春天相逢，但，需要，我把自己做成一个崭新的葱茏的春天的样子，我才有资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