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朋友一起喝茶.被袅袅的茶香熏得懒洋洋的时候,朋友很认真地同我讲起她的理想生活.要一个有男子气概的丈夫,可以粗心大意,可是要有足够多的笑话;女朋友可以有很多,可是全都比她大两三岁,样子比她稍差一点.至于她自己,工作之余,再要一个有情调的咖啡屋,过有生气的生活,绝不要成为刻板无聊,疑神疑鬼的小妇人;生病的时候不会只见到丈夫送来的花;有一个自己书房,决不跟丈夫合用;寂寞的时候写文字哄自己开心.
所有的这些,全都不是过分的要求。看到朋友述说美好生活时的神采飞扬,我觉出从容生活的女人身上一种最有神气最容易保持的美来。朋友后来若有所悟的说我把对生活的积极幻想很深地掩埋起来。我惊讶于她的敏锐。我告诉她,因为无从变为仇恨,必然是将伤痕包裹起来,不许外露。她说:不错,可是,女朋友能够懂得,要是男朋友能够安慰。我喜欢她如此结实的真实,笑了。
朋友走了以后,我一个人站在黄昏的阳台上,骤然看见远处的高楼在纯色的夕阳下发出动人的红晕,身后是群山叠嶂,曲折蜿蜒,一路延展,深入将逝未逝的夕照中。想起所遇见的这许多人遭遇的哀乐与悲欢,包括我自己的,突然觉察出某种复杂的无边的寂寥,夹杂着某种莫名的安慰。
后来,在月色爬上来的那一刻,为自己再读一遍《吉檀迦利》。终于记下那句“旅客要在每一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面到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