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我从小就害怕情感上的孤独,也许是由于家庭变故吧。上学时,我不能没有同学;青年时,我渴望一个真正爱我的人;成家后,我离不开丈夫和儿子。
前面一个章节里我已经提到了我的工作处境:嘈杂、繁忙、压抑。所以,每天回到家,我最渴望的就是丈夫宽阔的肩膀和宽大的胸怀,可刘总是让我失望。当我把工作上的烦恼事告诉他时,他从不安慰我,也不教我怎样应对,只是一味地挖苦我:“你脑瓜子蠢噻,别人为什么不这样?”后来,我就懒得向他诉苦了。除此以外,更让我失望的是他经常下班后不回家,呼他的BP机也不回机。
我曾在2003年写过一篇《我是一片树叶》回顾我的恋爱与婚姻,我是这样描述婚姻中的刘和我的:“他不属于拖家带口型的男人,他应该归属于单身贵族型,因为他只适合出现在尽情享受、远离人间烟火的地方。而我呢,以支撑家的力度来衡量,我觉得我像一片树叶,随时都有可能因生活中的风风雨雨而飘摇。”
保姆在我家呆了几个月之后,做事就没有刚来时那么主动、勤快了,并多次把我儿子扔一边,忽略他的存在,去做她自己感兴趣的事。在我儿子七、八个月大的时候,她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天,我下班回家,一进屋就看到我儿子右颊上贴了一块“创可贴”,问她,她说我儿子摔了一交,擦破了皮。她回答我的同时,我撕开了“创可贴”,我看见儿子的脸上有裂口,根本就不是擦破皮那么简单。在我的严厉责问下,她说我儿子被钢丝床划破了脸。由于她是刘家的亲戚,我没法骂她、揍她,只是很气愤地抱着我儿子去诊所打破伤风针。至今,儿子的右颊上还横卧着那道疤痕,幸亏不是太影响容貌。
工作压力大,刘缺乏家庭责任感,保姆不专心带儿子,这些使我心里烦透了,所以当刘玩到夜里十一、二点钟回家准备睡觉时,我怎么可能让他玩完了就安心睡觉呢,于是吵闹成了我此时发泄怨恨的唯一方式,而拳头是他最有力的回击武器,于是我的身心受伤了,衣柜门坏了,小凳子缺腿了,厨房的门框有“眼睛”了,饭碗碎了……这个男人,这个在求爱时曾说“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男人,这个在婚前婚后都喜欢动手的男人,终于在儿子一岁左右,用他的暴力将我轰回了娘家。
88
住在娘家,我总是想儿子,有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时就想为了儿子干脆回家算了,有几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打电话叫保姆抱儿子到单位来玩。
我记得有个周末,我在母亲的办公室看书(准备考会计证),保姆抱着儿子来了。儿子趴在保姆的肩上睡着了,保姆说是在路上睡着的,我接过儿子,把他放在沙发上。看着儿子浓浓的睡相,我不禁喜极而泣……儿子醒来后,我伸手抱他,他不要我,只要保姆,他用没有表情的眼神看我,就像看一个与他无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回到母亲家,我告诉母亲,母亲说:“你不要心软,他不来承认错误,不来接你,你就不要回家。” 然后母亲就数落起刘的不是,并责怪我当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有一天,刘的大姐打来电话,她说:“你们还想好的话就好,如果不想好了就早点解决,不要这样拖着。”母亲听了很气愤,说哪有这样的姐姐?
又有一天,我送旭文回家,在湘江渡口边,我对旭文说:“我儿子还这么小,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不想让他和我一样有个破碎的童年……”话没说完,我就哭了,旭文便跟着我哭。连哭都有人陪,现在想来,真是不幸之中的幸福。
89
我在娘家一住就是三个月,季节从春天换到了夏天。
夏日里的某个晚上,斌(刘家的亲戚)约我去“金嗓子”唱歌,我叫上旭文一起去了,没想到刘也在那里,后来才知道斌早就有了预谋,我不过是傻傻地上了斌的圈套。
斌说:“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回家算哒,你想,他一个大男人,要他低头认错,那多没面子……”
曾经,我对自己许下过这样的诺言:如果我将来有了孩子,我一定要给他(或她)一个完整的家。
为了一岁半的儿子,我就这样回了家,我骗母亲说他打电话承认错误了,并要我回家。我知道,在婚姻与家庭的道路上,我已经没有选择、没有退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