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对我来说,总是忧伤的。
忧伤得像一只受伤的鸟,无法栖息的鸣叫。
看着听者的各种表情,我似乎已经麻木。
我只听雪唱过一次歌,这个孩子的声线婉转而清晰,可以让人安静。
音乐响起的时候,我想起了我曾经的女友,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王月姝,每次歌唱,我都感觉她坐台下聆听,面带微笑。
我是一个漂泊的浪子,无法停止流浪的脚步,每一次流浪,我们的距离就远一些。
我叫她小妖精,这是属于我的称呼。
小妖精是一个乐天精灵般的女子,
现在,这个精灵终于离我而去,不再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她只身来到这个南国的城市,而我,为了遗忘她,也来到了这里。
这是多奇妙的感觉,想想我们就在同一个城市里,每天都在擦肩而过。
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找不到朋友和亲人,更找不到可以谈心的人,我想,孤独可以让人平静,让分裂的人格归于完整。
我知道了那家酒吧的所在,进去跟负责人谈了一会,雪在外面等着。
这个酒吧刚好缺弹唱的歌手,于是老板让我试唱了一首歌曲,马上同意晚上九点去上班,四个小时,一个小时五十元。
工作有了着落,我松了一口气,出门看见雪还坐在门口的花坛边,背对着酒吧静静的看车来车往,她没有注意到我已经走到她的身后,若有所思的样子。
“喂,到站啦!”我在她身后突然说。
她一颤,回头看见我,眼神又充满了笑意。
没有嗔怪我的突然说话惊吓到她,问我工作如何。
我向她伸一个V字型手势,然后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吃什么?”
“你说吧,太贵的我可请不起。”
“咱们去吃馄饨吧,刚刚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这附近有一家。”
“那走吧。”
于是她站起身来,虽然我没有留意到那家馄饨店,但是听她说是来的时候看见的,于是我走在前面,这次她像一个小屁孩一样跟在我后面了。
没走出多远,我就看见了一家馄饨店的招牌,来到门前,拉开门让她先走了进去。
听人说,南方的馄饨跟北方的有些不同,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我,还没有品尝过,我在她身后问她,:“你觉得这家的馄饨的口味适合你吗?”
“有人请客再好不过了,能吃就行呀。”她转头冲我诡笑。
我心想,一碗馄饨有什么客气的。
让她先坐好,我去要了两碗海鲜口味的馄饨。
等我也坐好后,她问我:“晚上几点开工?”
“九点。”我掏出香烟点燃一支,等待馄饨的到来,跟她开玩笑,:“怎么,你想捧场吗?”
“好啊,还没听过你唱歌呢,晚上我去听听。”她的表情很认真,流露出期待的目光。
我没有去想自己的玩笑话,也同样认真的说:“那你去吧,我请你喝饮料,不过仅此一次,这次算是给你这个导游的回报,你多去几次,我就吃不上饭了。”
她忍不住想笑,低下头,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对我说:“好吧。不过你要唱得难听,我听不完一首可能就逃了,还哪有下次。”
“那可不一定,光为了蹭吃喝,也少不了你的。”我又开始逗她。
想想自己这句话可能会伤她的自尊,有些后悔,正自斥责,没有什么顾及就说话。
“好吧。”她开始看小店的墙上挂的画。
我想她是介意那句话的,但又不知怎么解释,于是问她:“什么好吧?”
她继续看画,“这是我的口头禅。”
“哦,好吧。”我说。
烟抽完了,馄饨也好了。
我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鲜美,就忍不住大口吃起来,偷眼看她的时候,看她吃得很斯文,心想这个孩子还是很腼腆的。
就这样吃完了馄饨,我们出门走到巴士站,搭乘不同线路的巴士说再见。
这个城市的夜晚被霓红装点得分外妖娆,走出门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一个词“纸醉金迷”。这所有的美好啊,在我眼里都掩盖了一曾灰色,钢筋围墙像一个大鸟笼子,束缚着哀鸣的我,一只孤独的飞鸟,一只向往着幸福的鸟。
来不及观赏这夜色,我准时到了那家酒吧,雪还没有来,我准备了一下,开始我在这个城市的第一声哀鸣。
唱到第二支歌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一张小桌子旁坐下,我知道,那是雪。
现在,坐在下面听我唱歌的,有一个叫雪的女孩子,她似乎听得很认真,带着一点感动。我已经不想再看其他的听者,有的消沉的喝闷酒,有的一脸得意的笑容,不知道在庆祝什么,有的在酒精的作用下脸色红润,这些人,眼神已经不再清澈,有时我感觉自己就像这些人一样,生命在延续,灵魂已经死去了。
我给雪叫了杯果汁,她就那样静静的喝,静静的听。
如果我是老师,应该愿意给这样的孩子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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