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来贼,大李吓得流了一脸的泪。四处打电话不通,最后赶在贼完全得手进屋前抖索着摁亮电灯,把贼吓跑了,她一夜都未敢再睡。我庆幸自己那时睡得象小猪浑然不觉,不然也一定会慌怕得不知所措。后来听说那贼偷了一夜,惊了多户人家,还弄死了一户人家的狗,却未得手。这就更可怕了,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直觉,那贼一定会再来过。
周二晚于是“戒备森严”——也不过是把能上锁的都上锁,对于没有围墙的学校来说,贼即便是顺手牵羊也防不胜防。住校的三位女同胞和一位文弱书生,传染了大李叙说时的害怕,都有些人心惶惶。晚上独自在灯下读书,哪里读得进?外面风雨声大作,夹杂着狗叫,总疑心是陌生人的脚步在逼近。其实东西真没什么可偷的,就怕那贼劫了财还要劫色劫命就坏了。
小李开了自己房间里的收音机整晚唱空城计,跑去跟大李睡,替她压惊,也算是作个伴儿。我和丁丁就各自落了单。还好我们都住二楼,相互的隔壁。坐在被子里不敢关灯,不敢睡觉。发信息给男人们,借点胆量和勇气。信息、电话,接连的抚慰,心里终于安定。感谢上帝,让我有这样的朋友。
凌晨一点多,大李和小李又被奇怪的声音弄醒,小李麻起胆子大叫:“贼呀?”大李则打了丁丁的手机,闹腾半宿,才发现原来是一条养在盆里的鱼跳了出来,在地上蹭来扭去弄出的响动,小李一气之下猛踩下去,我说,真是造孽。
合了眼做噩梦,惊醒在凌晨四点。风呜呜地叫,对面教学楼没扣严的玻璃窗“乒乒乓乓”地响,还有两扇无法上锁的木门,也“哐当哐当”地响个不停。楼下收音机里隐隐约约地说话声、音乐声,飘渺着。躲在被子里瞪大眼,看清窗外没有黑影,心下稍安。却仍是不敢随便翻身,保持视线所及能看见门闩的姿势,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周三晚,小李还是让收音机唱着空城计,一切照旧。没了紧张的情绪,都太疲惫。一夜无事。
周四晚,看上去很平静。
周五早晨,总务主任去开教学楼通向二楼的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那把大挂锁已不见踪影。心下觉得不妙,再赶去办公室,门锁完好无损,那台可怜的破电脑却身守异处——估计只来了一个贼,拿不了那么多东西,生生把主机拆下搬走了,留下显示器孤独地立在电脑桌上。看来那贼在周一晚就是踩好了点,知道宿舍里没啥可偷,看准了教学楼里唯一值钱一点的电脑,在我们都以为事情过去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下了手。
整整一周,同事们都在谈论那个贼。
忽然想起石屋禅师和贼的故事:贼行窃时惊醒了禅师,禅师说你这是小偷,我只偷一次,却是大偷,且终身享用不尽。贼问那东西是在哪里偷的,能否教自己?禅师一把揪住他的胸部说,这个你懂吗?这里是无穷无尽的宝藏!你把一生奉献在这里,终生都会受用无穷!后来贼BAN依了石屋禅师,亦成为了一名禅者。
那偷走电脑的贼,我倒是希望他能有这样的机缘,虽然被他弄得受了不少惊吓。但是佛说恐惧只是源于我们内心的妄念,怨不得他人。况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他有醒悟的一天,便是救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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