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们这儿看,伟大祖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说是西部,谁让太阳最先从这儿升起呢。往内陆走,所见的就更是西部了。
因为忙着安排杂事收拾行李,还要上一会儿网,所以睡得有些迟,加上要起早,所以很困,一路上基本处于浅睡状态。沙莹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样睡睡醒醒地,四五个小时的颠簸倒也不是太难过,如果不是那个小插曲,这一路上可以说是很和乐的。
大概车近青州的时候,旁座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开始吸烟。车里的空气本就郁闷,加上烟雾缭绕,更觉难受。原以为她吸一支就行了,没想到她又点上一支。我终于忍不住了,在心里调整一下情绪,用尽可能柔和的神色语气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对不起,请不要在车上吸烟好吗?”自认为很委婉,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歉意地掐灭烟头的情景——可事实是——她用慢动作把头转向我,面无表情,然后抬了抬那后天的长而弯的睫毛,给了我一个极轻蔑的白眼,优雅地吸了一口烟,再以慢动作把头转过去。
我就这样被晾在那儿了,和沙莹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遇到这样的人,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继续把自己抛进半梦半醒之间,尽量不去感觉那些缭绕的烟雾。倒也相安无事。
因为一直走高速路,从车窗边逶迤而过的,除了农田、果园还是农田、果园,季节化的萧条使人越发感觉困乏。车入青州境内,道路两边开始出现大棚。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塑料大棚,连成一片,望不到尽头。棚呈半拱形,以塑料薄膜覆盖,拱的顶端静静地躺着一卷稻草帘子。阳光下的原野,到处鳞波闪闪。凝眸处,透过略带青色的水面,可以隐约看到墨绿的颜色,那就是超市里新鲜的蔬菜了。想起小时候,每到冬季,饭桌上除了白菜萝卜,就是土豆,再就几样小咸菜了。有时,妈妈会在花盆里种出一些蒜苗、小葱之类的,但常常会被我们偷着生吃掉。哪像现在,只要你想吃,就有,甭管什么季节,还保证是新鲜的。不过,菜篮子是丰富了,后遗症也随之来了。以前每个季节都能带来饭桌上的惊喜:“啊?新韭菜上市了?”“新鲜茄子哎!”既而是埋头大嚼,吃得身心俱爽。现在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到农家的新菜上市时,我们已吃得习惯了,味蕾也麻木了。现代文明带给我们丰富物质享受的同时,也剥夺了么太多的天然乐趣,真是有得必有失啊。
下午两点,我们终于到达张店区长途汽车站,站点上冷冷清清,除了工作人员,就是我们几个刚下车的乘客了。在司机的指点下,我们吃力地跨过栅栏,又迈过一道半米宽的干沟,才来到一处略平整宽敞的所在。随即有两个人围了上来,询问是否打车。放眼望去,有两辆红黄双色的夏利车和五六辆带敞棚的旧三轮车聚集在这个小广场上,很远的北面有一家工厂,此外就是农田。
和司机交谈了几句,得知这不是汽车总站,只是高速路边的一个服务点,难怪这么冷清,我和沙莹都是第一次到这儿,对这份冷清还真有点不知所措。我们要去的宾馆离这儿很远,会议通知上虽说很清楚地写着在哪儿坐几路公交车什么站点下车,但要到达乘坐公交车的站点,还得坐这些破三轮车过去。排除了步行前往的可能性,对那些显然是经过自己改装的旧三轮车又缺乏信任,我们决定打车去宾馆。刚才下车时向司机打听了一下,他说化十块钱就可以到宾馆,但这两个夏利司机一口咬定非20元不可,又说信不过的话,可以打计价器。我有过被奇怪的计价器宰割的经历,对那玩意敬而远之,20 就20吧。
车子走了大约五六分钟,开始进入市区。这里只是淄博的一个县。马路很宽阔,两旁的楼房都很新,但布局略显凌乱,似乎缺乏统一的规划,也没什么特色,和我见过的我国其他小城镇一样。这似乎是我国小城镇城区建设的一个通病,所有的地方都长着同一张面孔,很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也许正因为这些,丽江古城才会那么吸引我,那些江南的民居建筑才会有那么多的慕名观光者吧?我对建筑一窍不通,但我想这正如一个人一样,总该有点自己的特色才好。
会议在这个小城的市宾馆召开。这个宾馆位于小城的东北部,是一个三星级的不大的所在,但看得出来,历史应该和这个小城差不多,据宾馆的介绍说,当年彭真委员长曾在这儿住过呢。
我们到总台打听会务处的安排,总台小姐听说我们是来开会的,就热情地问我们吃过饭没有,然后建议我们先去吃饭,说再等一会儿就只能等着吃晚饭了。好在没多少行李,我们也就接受了她的建议,先去安慰辘辘的肌肠。
饭菜还不错,片好了的烤鸭、肘子肉、土豆炖牛肉、炸小虾、蘑菇汤什么的,口味也很好,可惜青菜太少,对我这个偏爱青菜的人来说就有那么一点美中不足了。路上见到那么多的蔬菜大棚,还以为在这儿可以吃到更多更新鲜的蔬菜呢,看来这儿的人喜欢以鸡鸭鱼肉来招待客人,那就入乡随俗好了。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可茶水还没上来,忍不住向服务员询问,得到的回答是餐桌上有水——所谓的水,大概指的是送餐台上那两把装满热水的水壶吧?
“可是没有杯子啊?”又等了好一会儿,小姐递给我一只玻璃杯,无视同桌其他人同样渴求的目光,转身而去。
“奇怪,难道淄博人吃饭是不喝水的吗?还是这里水资源严重缺乏?”沙莹自嘲地笑了笑,喝一口蘑菇汤,“就权作是喝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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