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大学来到这千里之外的东北,我很少主动和家里联系。昨天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即使在初到江城,在语言都难以沟通的日子里我想我是寂寞的人。我相信我的适应能力,不想他们担心我。
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一群完全陌生的人、一个根本不了解的环境。我知道在那完全异样的声音里,我是外乡人被人称作南方人。其实我一直不那么认为,因为我一直以长江为界。我家长江以北,我自然是北方人。而在他们的心里有另外一种定位,即山海关。和他们比起来我自然是南方人。
即使是父母都在故乡老家家里有固定电话还是后来举家移沪每个人都有手机了。除非因为我实在没有了银子吃饭,但是这样情况很少。因为每个学期除了爸爸给我固定的生活费,妈妈还偷偷塞给我“私房钱”。加上有时舅舅、姨给我的“路费”。甚至有时我会在爸爸开心的时候“抢”一百二百的。所以,我的生活一般不会很拮据的。
我在高中的时候还听我喜欢的语文老师讲过一个最著名的也是最短的短篇小说,当年获国际大奖。通篇只有3个字“爹:钱。儿”。我不想成为这个绝佳讽刺小说的主人公。与同龄人甚至比我小的人比起来,我一直羞愧而汗颜,我至今仍花着父母的钱。而他们都可以挣钱了,至少可以养活自己。我们举家移沪由农转商,在外人看来是一种荣耀而羡慕;而我心理是另外一种沉重——那是我连累的父母年近知天命的年纪还要背井离乡。在故乡的土地上生活温饱有余,恬淡而快乐;在他乡的闹市里经营鸡鱼肉蛋,忙碌且劳累。每次回去,我甚至能看到父母衰老的速度和痕迹。那是隽刻在我心里的痛。我总在想,等我一旦安定以后就让他们回到故乡生活,回到原始的那种快乐。
昨天给爸爸一条信息,因为我想给老爸申请1000块。我要参加各样的招聘会了。爸的回信令我不安和心痛,以致久久难以入睡。
爸告诉我:妈妈和小妹去了市里的医院,因为妈妈聋了……家里忙不开,等明天给你打过去。
我不知道聋什么一种概念……,母亲尚未到50岁啊!难道就要进入一个完全无声的世界?……对于她将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啊?
但是我一直担心母亲身体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曾经在一个暑假,我陪母亲去中心区医院去检查。回来的时候母亲告诉我,她说幸亏没有检查出来什么事情。她说万一出什么事情,她就不准备回去了。她说她就装作不小心出了车祸。她说那样一来可以为我们家省许多的医疗费二来还可以为我们留一笔车祸赔偿费。
无论是我想到这里,还是我写到这里,我眼泪都会忍不住涌出来。我说:娘,你好傻,别说你不懂交通规则人家未必赔偿你。你怎么舍得扔下儿子一个人离开呢?儿子一个人会找不到路的……
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我希望会好些。也许以后的岁月,母亲会生活于不同于我们的的另外一个无声世界。也许她会听不清或者不懂别人的话,但是我相信,但是她肯定能听懂儿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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