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关何处 (转贴)
作者:青青子矜
(青青子矜也是唐宋的,这篇文写的相当动人,余爱之,故收藏在此,他的文章应该未写完,如有,将继续收贴于此)
(一)
陕西、渭水
故乡在陕西渭河平原。渭河的南岸,就是历史上项羽摆鸿门宴的新丰镇。北岸,是我的老家----叫南屯。
南屯这个名字,是有历史典故的,据祖上人说,古时候沛公行军至此,夜色以深,本想在此安营扎寨歇息一宿,天明在渡渭河,可是,大军中有高人指出,此地不宜安营,须速速渡过渭水,以防敌军夜袭。于是,三军连夜渡河,天亮赶到了灞桥。历史上就有了沛公军灞上之说。而我的老家也从此落下了一个名字叫南屯,本意是大军难以在此驻扎的意思。
小的时候,渭河南北两岸是没有桥的,连接南北通行的,必须靠船来摆渡。要去新丰镇赶集或是去临潼县,就要坐船。
从村子里出来,沿着新河堤南行几里,就下了河滩,因为是平原地带,河滩很宽阔,总感到烟雾蒙蒙,河滩里一般不种粮食作物,怕发洪水冲走,会颗粒无归的,所以,只点种一些红薯或是西瓜,在那个年代,河滩是我眼里最有诱惑力的地方,因为可以去偷吃的。过了宽阔的河滩地,就上了老河堤,老河堤是民国年间修建的,可是,不能阻挡渭河水的泛滥,所以,在新中国成立不久,又修了新河堤,才保住了渭北一带的家园。
下了老河堤,就到了河边,船是不能靠在岸边的,因为会搁浅,所以,北岸的人要是骑着自行车去赶集做买卖,必须三五一伙相帮着才行,为的是在上船时,可以互相把对方的自行车抬上船。几个人挽起裤管,淌浅水把自行车抬上船,然后再接着抬别人的。船家很威风,有着绝对的权威,说声 满了,等下一趟。余下的人只好站在浅水里,扶着车子,等待下一趟。船家不用桨,也不用篙,而是在河的南北两岸下了几个粗大的木桩,斜斜地绷着一条钢绳。船家用里地拽着钢缆,船就缓缓的渡了过去对岸。
我和父亲就是这样被船家渡过渭河,再渡了回来,往返于各地。故乡在我小时侯的印象中,仅仅是一片河滩,一个渡口。
父亲和母亲
父亲和母亲是文化大革命时代的主角。将火热的青春无私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中了,翻开有关文革时期的记录,仍然可以寻找到当年他们叱诧风云的影子。我的父亲就因为是造反司令的原因,被后期关进了监狱。然而,我的父母是不甘平庸的时代青年,在经历了历史动荡之后,大概是78年吧,国家恢复了高考,父母双双考上了大学,母亲考上的是西北农业大学,父亲考上的是西北大学,在十年文革之后,仍能考进大学校门,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人生一个新的开始,是生活新希望的诞生。可是,爷爷是不赞成父母去上学的。父亲当时是生产队长,爷爷看中了父亲手里这点权利而不放父母去学习,爷爷说,你们要是去上学,我就把你两个的房子拆了,他把梯子都搭在了房檐上了,形势不容父母乐观。父亲和母亲暗地里商量,最终决定父亲放弃,让母亲先去上学,父亲继续留下来当生产队长。于是,在父亲的暗中帮助和我的哭声里,还有爷爷的怒骂声中,母亲义无返顾的跨进了大学校门。
那天夜里,是母亲要走的那天,父亲用自行车驮着母亲,还有行李,在横梁上驮着打瞌睡的我,悄悄的送母亲去新丰坐火车,夜已经很深了,船家睡了,父亲叫醒了他,请他帮忙将母亲渡过去,船家是识得父亲的,连夜将母亲送过了河。
爷爷在母亲走后,并没有拆房子,却把父亲和我从家族里分了出来。父亲承担起了既当爹又当娘的担子。父亲一边当生产队长,一边继续苦读,期待来年再考,他一直渴望自己能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为了不影响他学习,父亲在不久将我送去了母亲身边。
母亲一边上学,一边照顾着我。在有假期的日子里,回来是不能进爷爷家门的,外公去世的早,只好回到她的姐姐家,也就是我的姨妈家。父亲则偷偷的在夜里来看望母亲。母亲上学的那几年,我就游荡在父亲母亲身边,还有姨妈家里,而大多数时间,我和母亲在一起。她去上课了,我就在草场里拣地软,等着她放学。由于母亲年龄大的原因,她的的许多同学成了我的舅舅或是姨姨。即使到了现在,我仍旧可以清晰的记得那些照顾过我的人们,那个赵新全舅舅和杨佳慧姨姨我至今难以忘却。虽然,我并知道他们现在生活的怎么样?或者,他们已经忘了当年他们之中的那个大姐的小孩子。
父亲在第二年又考上了陕西教育学院。这一次,他不愿意再失去机会,下定了决心去上学,在爷爷和全家人的骂声里,带了80元钱,牵着我的手,离开了老家。还是那条船,载着我和父亲,从此告别了家乡,再也不曾回来过。直到那一年,爷爷去世。
父亲先把我交给母亲,然后去了学校报道。而母亲在不久又将我送回到了姨妈家,在以后的几年里,我一直和姨妈生活在一起,成了哀痛家庭里的一员。姨妈曾经无数次的去找爷爷说理,希望爷爷能够收留我,而不是寄养在外姓人家里,爷爷的态度很强硬,我一次一次被姨妈领了回来。记得有一次父母放假回来姨妈家,我哭着死活不愿意留在姨妈家,父母问我为什么,我没有理由,只是说,姨夫吃饭时嘴巴一拧一拧的,我不喜欢。可最终,我还得留下来,继续看着姨夫吃饭时嘴巴一拧一拧的。
我还小,不懂得时世,可当时,我明显知道了什么是漂泊和离别。
父亲是专科,和母亲在同一年毕业了。父亲分配去了宁夏石嘴山,母亲去了甘肃兰州军区军马场。毕业的同时,代表着又一段离别的开始。
父亲带着我去宁夏,开始了在宁夏的教书生活。我的辗转的童年在宁夏留下了深深 的一笔。
宁夏、石嘴山发电厂
在宁夏的这一段时光,我和父亲相依在他乡,几年以来,一直是父亲照顾我,和母亲过着两地分离的日子。记得有一次假期,父亲领着我去甘肃看望母亲,在火车站,母亲牵着我的手,给我手心里放了几颗水果糖,当时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把那几块糖果远远的扔了,我看见,母亲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大概是对没有母爱和家庭温暖的一种报复心态吧。
生活在宁夏几年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去食堂打饭。父亲要按时下班。打饭的差事自然落到了我身上,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拿上碗,给父亲和我把饭菜买回来,至于买什么。父亲说由我决定,饭菜票掌握字我手里,那时,我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由于个头低的缘故,每次打饭,是够不上窗口的高度的,幸好,在每一个窗口底下排列着暖气管道,我先爬上去,把饭碗递进去,买好了,再爬下来,端着两个碗,挤出人群,晃晃悠悠的回去。长期下来,已至于食堂里的工人认识了我,看见我来了,就不让我爬管道了,而是直接给我把饭菜递到手里。我很感激那个年代的人们,都有一颗善良而质朴的心。给了一个儿童些须的关怀,让他永远的感恩。
要过六一儿童节了,父亲给我准备了新的白衬衣,蓝裤子,还有一双新的白球鞋。这些是学校要求的,要走方队,要游街,必须着装统一。我兴奋的去参加队伍走方队了,前面是号手和鼓手,声威浩大,后面是每个班级的队伍,我和小伙伴都沉浸在节日的欢娱之中。
走到电场生活区大街上时,队伍停了下来,几个小伙伴拉着我去附近的水房洗去脸上的汗水,我和他们欣然的跑出了队形,用凉水爽快的冲掉了头上汗水,小伙伴先走了,我低下头往外面跑,头发湿淋淋的滴着水。
突然,我面前站着一个人,我抬头的一瞬间,顶翻了她手中端着的一盆开水,一盆开水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浇透了我全身。
我疼的满地打滚,那个女人慌了,不知所措,几个小伙伴跑了回来扶起我,有一个人说,还不赶快送医院。那个女人恍然灵醒,抱起我往医院飞奔而去
(二)
到了医院,方队自然是走不成了。医生让我住院,说烫伤比较严重。那个女人帮我脱下衣服,那身我只穿了半个上午的新衣服已经脏的面目全非了。后来,父亲来了,那个女人一再说对不起,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让那个女人走了。父亲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我牢牢的记了一辈子,他说,你没有哭,我很高兴。
半个来月,一直是父亲照顾我,下班了他就来陪我,领着我在医院里活动。然后,再匆忙的去上班。所幸的是,那盆兜头而下的开水没有烫着我的脸,不至于从此毁容,给我留下了一点点面子。
在一次父亲送饭来的时候,我对父亲说,怎么每一天都是面条啊,父亲不说话,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父亲为了让我 恢复身体,他每天是用电炉子给我煮面条。可惜当时,我并没有领会父亲的苦衷。父亲离开病房的时候,我看他偷偷的掉眼泪。我想,也许是我的问话伤着了父亲的心。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弹嫌饭菜的好坏,这个习惯我一直保持到现在。
童年的日子就在父亲的陪伴下,在他乡悄然的过着。
冬季来了,黄河上冻了,几个小伙伴相约走过黄河,到对岸内蒙一个旗上去买宝剑。不知道听谁说在内蒙那边的集市上可以买到宝剑,而且只要一元钱。我从父亲那里要来了一元钱,几个小伙伴欢天喜地的跑过了冰河来到内蒙。大家谁也不知道要在哪里买宝剑,在集市上胡乱的转着,有人先喊饿了,就花了五分钱买了一个馒头,接着有人花一角钱买了冻梨来吃,我也很饿了,抵挡不住饥饿和小伙伴的诱惑,干脆也买了一个烧饼,花去了我一角钱。大家的口袋里已经不到一元钱了,看来是买不成宝剑了,于是有人提议各买写吃的带着回吧,大家纷纷赞同。可是就在这时,有几个集市上的小流氓盯上了我们,原来是我们买东西时,他们就看到 我们几个毛孩有钱,于是将我们拦了下来,强行被搜走了剩余的九角钱,扬长而去。谁也舍不得胡乱挥霍的九角钱就这样无声的被他们抢跑了,大家谁也不敢反抗,毕竟小流氓大我们许多,只好忍气吞声的回来。童年的心里初次尝到了被人欺负的滋味。
发电厂留下了我童年时候的快乐和孤单。我有小伙伴玩耍是快乐的。父亲不在时,我一个人孤单着。心里默默寻思着死亡有多少种方式。
现在离开电厂已经许多年了,可是,今生的记忆里,总有那年,那时,那些小伙伴的印记,任再多的风雨也不曾冲刷掉。然而,今生恐怕是再也回不去童年生活过的发电厂了,毕竟,那已是遥远的童年。
时光总是流走的很快,要不怎么说是流年呢。慢慢的我在长大,越来越懂事。父母费尽心思,终于告别了甘宁两抵的分居生涯。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家人团聚在了祁连山下的一个马场,结束了全家漂泊动荡的时代。
甘肃 马场
这是一个军马场,属于部队管制。马场是我记忆里最难忘的地方,我一直认为,它才是我真正的故乡,因为,如果说漂泊的人在晚年思想叶落归根的话,我还没有老,可是时常想回去看看,不是想要看望谁,而是,心里总要给自己找寻一个心灵的归宿。多少年过去了,有多少回,我在梦里梦见了马场的模样,和少年时的同学,甚至,还有少年时期偷偷喜欢过的那个女孩。马场见证了我青春期的到来。
我上初中了,那时侯,正是武侠片泛滥的时候。我和同学已经是半大小伙子了,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会去练功夫,时至今日,我还能清晰的叫出他们的名字,杨明君,刘涤,曹保庆,还有吴建民。平时,我们经常在一起踢足球,吴建民还是我们的足球队长。可是后来,有一天 ,因为班主任下午批评了他,回家后,他母亲又没有让他吃饭,在下了晚自习后,他竟然在校园的滑梯上吊死了。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夜里,是下着雪的。晚自习后,吴建民对我们大家说,我以后不练功夫了,你们要把功夫练好,将来就没有人欺负,尤其是你,他指着我说,你身体最好,最结实,你练好了,可以保护大家。我点头恩了一声,当时,由于年幼无知,并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和我们告别,大家离开教室,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清晨,世界已是白茫茫一片,北方的冬季寒冷的很,我背了书包去学校。早自习后,吴建民的大哥吴建龙来问我,看见他弟弟了没有?我说没看见,就和刘涤上厕所去了,路过滑梯旁边时,我看见一个人型的长条挂在滑梯上,被雪掩盖着看不清是什么。我对刘涤说,你看那是什么?刘涤说到跟前看看,走到近前,我和他大吃一惊,分明就是一个人吊在滑梯上,绳子一头绑在滑梯上,另一头套在脖子上,刘涤拔腿就跑,远远的看着,我慢慢的爬上滑梯将绳子提了起来,随着绳子的震动,那个人脸上的雪掉了,我吓了一大跳,竟然是吴建民,我大喊,刘涤你过来,这是吴建民。刘涤跑到我跟前帮我一起把吴建民拉了上来。他已经冻僵了,半截舌头漏在外面,我抱着尸体,连拖带拽地从滑梯上溜了下来,滑梯留下了一条干净的印子,一下来,我就被尸体压在了底下,我让刘涤帮我翻身,可他不敢动尸体,我只好一个人将尸体拖到教室,刘涤说,不好吧,在教室会化掉的,我想想也对,又将尸体拖到了操场边的草丛里。然后,我和刘涤回家吃饭去了。
在回到学校时,吴建民的旁边已经围了一大堆人,都是一群小小的看客,好奇而害怕。静默着不说话,也没人议论什么。不知道谁开口说了一句,去找他的父母啊,众人才恍然,找父母的找父母,寻校长的寻校长,一哄而去。吴建民的腿是卷曲着的,我走上前将他的腿伸直,让他躺的好看些。不多时,他母亲来了,我知道,他没有父亲,可是。另我惊奇的是,她没有嚎啕大哭或是痛苦万分,她竟然连一滴眼泪也没流,仅仅是弯腰看了一眼,似乎是辨认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然后扭身就走了,我诧异的忘记了说话。这是我一生都不能忘记的场面,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无情的母亲。与其说因为吴建民是我的同学而不能忘记,倒不如说是他母亲的行为和冷漠让我不得忘记。
(三)
青春少年总是忧伤少而快乐多,不久,春天来了,大家也渐渐平息了对吴建民之死的议论。而我也从他死去的阴霾里走了出来,甚至开始和女同学约会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在上高一,而我才上初二。我约她晚上在校园滑梯旁会面。
我先她来到滑梯边,坐在那里。我酝酿了许多甜言蜜语,只等着她来以后,好倾诉给她听,我当时对恋爱理解的还不透彻,也许是老师没有教过的原因吧。本来很想在她来时还要摆一个造型,可是不知道她到底来不来,我撤消了这个想法。陆续的来了几对谈恋爱的,看见我守在滑梯边,相继掉头去了青草更深处亲热去了,我一直坚持坐在滑梯上守着这块好地方。终于,她来了,站在我面前。我故做深沉,双眼含情的看着她,可惜,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她看不见我的双眼如此多情。我准备用甜言蜜语哄她,我说,你来了。她说,你就是把吴建民从滑梯上拖下来的石头?我说,恩,她说,怪不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谈恋爱也要找高中的,你太小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所有酝酿好的表情,还有那些甜言蜜语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就憋死在了心理里。我的青春期第一次朦胧的初恋就这样一瞬间结束了。
没有故事,没有细节,只留下了一点依稀的片段,我已经记不清那个女孩的容貌了,心中铭刻的是那年,那一个夜晚,简单的成了青春的永恒。
马场啊 ,你是我青春的记忆。你留给我的是一生的追寻,我无论漂泊到哪里,心理都割舍不下你。而你给我的是怎样的一个青春啊。一个血色中含泪的少年,渐渐的成长。你让我沉醉了大半生,心痛了大半生。
如果一家人团聚算是一种幸福的话,那么,我的这种幸福很快就消失了。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我该上高中了,父母让我回到陕西姨夫那里读书,三年后,回到马场参加高考。姨夫家在西安城里,而且,姨夫还是一个大大的文化人,父母认为他对我学习会有所帮助。他对我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他是有一个女儿的,比我大两三岁,我管她叫姐。我去的那一年她考去了上海。我受她的鼓励和影响,在三年后,我顺利的考进了西北一所著名的大学。
高考结束后,我返回马场,记得是七月底吧。父母和我的一次谈话,彻底的改变了我对自己的认识,揭开了一个关于我身世的秘密。
那天夜里里些凉,我和父母坐在院子里说话,父亲让我给他进屋拿件衣服,我低头走进屋子,再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父亲和母亲互相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父亲说,没有,没有。母亲说,石头,你考上了大学,我和你爹很高兴,我们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心里很骄傲。我对着父母微微笑了笑。我其实心里也是很愉快的。父亲进屋沏了一杯茶,出来的时候他对我说,石头你过来,坐在这里,我和你娘有话对说,我坐在他的旁边,母亲对父亲说,你怎么了,难道非要说不可吗?父亲说,还是说出来吧,石头大了,有权利知道一切。我问母亲,让我知道什么呀?母亲不说话,父亲说,石头,我和你娘想来想去,还是准备让你知道一件事,让你心理明白,你毕竟已经20岁长大成人了。你很少让我们操心,我和你娘为有你这样一个孩子感到高兴。父亲说到这里,吞吐了半天,对母亲说,还是你说吧,母亲扭身走了。父亲无奈,接着说道,孩子,你大了,有一件事不能再隐瞒你了,你不是我和你娘的亲生孩子。你是那年渭河发大水,我和你娘在河滩里拣来的,当时,你还好似一个婴儿,躺在一个柜子里,身边没有任何物事可以证明你的父母是谁,也不能说明你来自哪里。我和你娘不忍心你饿死,就抱了你回来。一直把你抚养到今天。母亲在里屋里已经哭了,她走出来眼里含着泪水,站在我面前,我也站了起来,她一把抱着我,说,孩子,你不要难过,我们永远当你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只要你愿意认我们这个父母 。你爹今天给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你长大了,有必要知道到你的身世来历,他不想隐瞒你一辈子,孩子,你永远都是娘的乖孩子。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更加不愿意接受这是事实。可它分明看来就是事实,因为,我的父母不会欺骗我。我静静的听完,我没有任何表情,我只是突然双膝,我接受不了这个。我倒了,父亲扶起我说,孩子,你不要难过,我和你娘永远都喜欢你。父亲和母亲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不愿意看见,我跑出了院子,外面很黑,可是我感觉不到。我心理一片空白和震惊,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的呢?原来自己是个弃儿,我认真的回忆父母从小对待我的态度,我感觉不到是养父养母的蛛丝痕迹,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可是,我难道不相信父母吗?我坐在旷野里,泪水流了下来,我感激我的父母,给了我生命。给了我一切。不,我要永远爱他们,他们永远还是我的父母。
天快亮了,我回到家里,父母在等我。母亲说,你回来就好,我对父母说,爸妈,你们是我今生唯一的父母,不管你们说的是否真实,我的心理只有你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 。父亲和娘扶着我说,好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是娘的乖孩子。你要好好的读大学,心里不能从此有包袱,也不要和我们有什么隔阂,我们给你说这些,只是让你明白,不想让你一生都蒙在鼓里。并没有其它的意思。你要坚强些,勇敢的走自己的路,对得起你的人生就好。我点点头,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真的是个大人了,心里隐隐感到,以后的生活,我要付出的更多。自己的生活,靠我自己来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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