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总是嘲笑哭哭啼啼离开学校的家伙,不能理解竟然有人会这样留恋这个榨干自己四年青春的校园。离开的时候没有伤感,从连续三天的醉态中醒来就匆匆卷起所有的家当和经历逃离了。曾经咬着牙说,今后绝对不会怀念那个环境那段生活。可现在,对那段时光,真真感觉到想念。想到最多的竟是那段犯下滔天大罪接受领导思想教育的日子。原来经验教训给人留下的不止痛苦、伤害之类的心情,还有深刻的记忆。
如今我可以安慰自己,有得回忆总比没什么好回忆强。或者,活着总比死了好。
以前宿舍内部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究竟是“赖活不如好死”呢,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又想说说这个参不透的生死问题了,可是再没人与我讨论了。这两年,每年都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去年是以前隔壁宿舍保送研究生的女生自杀,今年是系里一位老师跳楼。虽然毕业后就没有见过,但现在仍能想起他们的样子。那女生是很积极向上的类型,我们“黑五类”自然只能遥望人家高大的身影不敢靠近。虽说没有太深的交情,却也大概对她有了解:年轻开朗又有大好前程,这样的结局也让人心惊。还有那老师,记得我们叫他“大蛤蟆”的。如果现在遇到,一定会借用那个响亮的称号“蛤蟆老大”。印象中他仿佛也是颇受器重,主持节目、在会议中做翻译,时常担当重任。朋友告诉我这个消息时这样说:本来想问问死了没有,可是想想北京的楼那么高,也不用问了。
明年,会听到关于谁的消息呢?
让人怎么能不回忆?想起过去,想起过去遇见的人们,心里又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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