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看见了一片小树林!
在这暮春的五月,临时起意,想回到家乡、回到童年时曾经踩过的田间小埂,寻找一些正在失去的东西。只是,一路走来都是似曾相识,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熟腻,就采了许多的蒲公英,懒懒的、一路走一路吹……没有预期的,那小小的伞兵,在风中飞扬、带我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前。
真的是一片小树林。童年的时候,当我在水田里插秧,被烈日晒得头晕眼花,曾无数次用眼睛幻想,会有一棵遮阴的大树、或者一片寂寂的小树林,可是从未如愿。
眨了眨眼,又孩子气的用衣袖揉了揉,心里在想:不会是童年的幻觉延续到今天吧?踩着一地的青草,我悄无声息的走近,仿佛怕惊醒了什么。
严格说来,这不能称之为树林什么的。只是人家种的两亩树苗,经过几年的长势,已经有了自己的型,就象七八九岁的孩子。树干细细的,一棵挨着一棵,种得很密。从小生长在平原地带,一下子看见这么多树“群居”,心下惊喜不已,我虔诚的蹲了下来,蹲在一条幽幽的小径前。这一蹲,就渺小了自己,然后就有了整个浓缩的“森林”。
抬脚,心里说:我来了,小树林。轻轻落地时,有不知名的小鸟“啾啾”叫着,从我身边的枝桠上震翅起飞,一闪就消失在憧憧绿影里,不见踪迹,静立良久也不闻声息。许是难得有人来访,胆小的鸟儿怕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在这小树林的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有双双小小的、黑黑的眼睛,暗暗的打量着我,那歪着的小脑袋里一定写满疑问。
缓缓的移步,纤细的枝桠在我身侧舒展,那片片树叶仿佛是青葱玉指摩挲着我的脸颊,这清凉的温柔牵引着我的视线,于是,我看到了满目生机。
将是夏天了,这片小树林的叶和其他的树一样,是绿色、一种生命的颜色。可是让人意外的是,万绿丛中真的有一点红,不只一点红、不只红色,还不时的有黄色、橙色的树叶相间。夕阳斜斜的射过来,穿不透绿色的厚重,因此感觉荫荫的。而那黄色、橙色、红色,在那并不热烈的余晖里,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美,仿佛是唾手可得的奇迹。
一片橙色的树叶牢牢的吸引了我,想握她在手的感觉如此强烈,我的视线追随着她,我的脚于是自然的偏离了轨道,踩向小径外的泥土……
当我听到“沙沙”的声音时,我真的以为自己听到了天籁。在这寂静的小树林,这细碎的声音比任何音乐更能打动我的心。眼球不经意的转动,然后就有了片刻不能呼吸的怔忡:是一片天然的地毯。这片小树林,应该已经有几年了。这几年来少有人进来,于是落叶就一年又一年的累计着,掉在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最后,只见落叶、连泥土都几乎没有痕迹了。这天然的地毯,以褐色为底,任黄、橙、红不停的变换和交织。忍不住闭上眼睛,动了动脚—— “沙沙”“嚓嚓”……无法形容这声音,在那一片小小的树林里,我看见童年的自己睁着满是憧憬的眼睛,于是就有一大一小两颗心灵被深深的迷醉。放轻脚步、闭上眼睛,踩着、踩着,踩在树叶上,却有踩在云端的不真切。忍不住旋转起来,轻启眼睑,眼前是一片迷离的暖色,而心也就温了,慢慢的舒展开来……
几乎是着迷的徘徊在小树林里,直到一声清脆的鸟叫唤回我的思绪。看着那只鸣叫的小鸟顺着幽径飞出了树林,我于是发现径头不远处的出口,在树叶的遮掩下,那出口特别的亮,有一种神奇的召唤的力量。
到出口,在踏出小树林的刹那,我突然象跳踢踏舞一样,不停的抖着脚,象是要把来不及的踩踏一起用尽。
终于还是出了树林,却忍不住频频回首。看见那一片绿色中有醒目的红,身不由己的折回,探手,摘了一片红得欲滴的叶在手心,让那热情燃烧到心底。
整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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