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专门守夜的人,我和妹妹跪在妈妈的灵前,边烧纸钱边哭,主事的人说这叫哭关门纸(具体是哪个纸,还是子,我也不知道),泪水啊~~~~
九月九日清晨四点多我醒来,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有睡着过,整个晚上都想着要梦见妈妈,要和妈妈说说话,妈妈心中肯定有很多话没有来得急和我们讲,听大姨说,妈妈出车祸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哎呀,我蛮以为能平安的回家,没想到啊。”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并且,一条腿被车轮压没了,嘴、鼻、耳、眼都流血了~~~说完话就昏迷不醒了~~~直到送时医院,直到死亡就再没说一句话了~~~我动身给妈妈烧开门纸,人们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今天是正式的日子,爸爸陪妈妈吃了早饭,送花圈的,买的牛,牛身边还有一个德佣小人儿,都是纸做的,妈妈生前就和我说过,她死了以后要头牛,因为,牛能替她在另一个世界里喝脏水的~~~主事的告诉我和妹妹,要每人买三斤六两纸给妈妈烧了,还要分开烧,然后灰用纸包起来,等妈妈火化的时候话在妈妈的衣服里,为什么这样做,我们就无从了解了,我和妹妹就像木偶一样,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们对这种习俗一点都不知道。今天来吊孝的人比昨天还要多,好多人都默默的座在灵堂旁哭泣,给妈妈上柱香,同时,我听到了十里八村的人,包括外村的人对妈妈的很高的评价;妈妈这一生,没有和任何人吵过架,笑总是挂在脸上,多少苦都自己吞到了肚子里,不和亲人讲,妈妈这一生,她对得起任何一个人,只是对不起自己,艰苦朴素,我终于领悟到这四个字的真谛,妈妈辛辛苦苦的将和我妹妹供完大学,供出了农村,没有继续务农,妈妈这一生都是为了我和我妹妹~~~~
午饭过后,八十多岁的我的一个五爷爷,用干蒿扎了一个扫把,用白纸做了一个两边搭的纸袋挂在扫把上,扫把两端都留有长长的麻绳,主事的还找了四位妇女,是掺孝的,我问准备这些做什么,他说是要送行了,我和妹妹一头拉一根扫把的麻绳,我要倒过来后退着走,这叫落扫帚。所有带孝的人都得参加,鼓乐手一路吹着,绕着村子一直走到河边的一个土庙前,说是庙,只不过是个小石牌,我、我妹妹、我堂弟、表弟一些人跪在庙前,只听主事的说:“故去的亡人***氏你听真啊,跪在你面前的是你的一双娇生的女儿和亲朋好友们,今天来为你送行来了,你可要走好啊!”我们磕三个头,拿香的人扔几把香,让我不要回头去给我妈妈指明路,我站在一个早准备好的凳子上,二大爷拿了一杆秤,让我用秤杆指着西方,他说什么我重复什么,二大爷说:“妈,走西方大路!”我哭着说:“妈~走西方大路!”然后,还是不让我回头就走,那边同时就有人将花圈和牛还有德佣小纸人一道烧了,掺孝的人一路掺着我不让我回头快步的向家走去,我问她们:“为什么不让我回头啊?”她们说:“因为你是重孝,至亲的人,你一回头,你妈妈就跟回来了。”“我还希望我妈妈回来了~~”我觉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啊?送行完必了,大家都回来了,接下来的就是准备晚饭了,晚上,还要哭十八场,我和妹妹都不知道如何去哭,主事的早请了专业哭十八场的人来哭,我和妹妹跟在后边转十八圈就可以了,在烧完三斤六两纸之后,我们又跪在妈妈的灵堂前,那个专业哭手也和我们一样,全孝跪在那里,首先,是哭七关,我记得不大清楚,有金鸡关,猎狗关等等,都是告诉妈妈如何过关的;接下来就是围绕妈妈的灵堂哭十八场,绕十八圈,每绕一圈还要烧一条纸~~~十八圈啊,那个哭手认得我妈妈,她真的边哭边唱~~~唱完了,拿着赏钱走了~~深夜了,还是留下专门守夜的人,第二天,妈妈的灵堂彻了,舅舅找了六辆车子要去给妈妈火化了,妹妹在头车前将给妈妈烧纸的那个罐罐摔碎(其实是个花盆),我抱着妈妈的遗像和妹妹还有明涛大嫂座在头车上向宾仪馆驶去~~~到了那里要办各种手续,我站在门外,哭着要见妈妈,门开了,大家拉着我,我看着妈妈从冰箱里被子拉出来,掀开蒙在妈妈脸上的那布,我看到了妈妈张张脸上,鼻子下边还有血,大家将我拦住了,怕我的泪流在妈妈身上,对妈妈不好,加重了她在另一个世界的罪,我摸了妈妈的头,好硬啊,妈妈,我哭,我要拉妈妈起来,我要她回家,不要躺在这里,我哭啊,我放声的无法控制的哭着,我想妈妈,我要妈妈~~可是妈妈都听不见了,没有反应了,主事的人又过来了说要给我妈妈开光,让我不要将泪水滴在妈妈头上,不要我再哭~~我擦着泪水,拿着棉签,主事的说一句我说一句,用棉签沾上酒,在妈妈的眼睛上涂一涂说:“妈,开眼光,看四方。”再在妈妈的鼻子上涂一涂说:“妈,开鼻光,闻麝香”,在妈妈的耳朵上涂一涂说:“妈,开耳光,听八方。”开光完必了,要将妈妈装在大红的棺材里去举行最后的告别仪式了,当将妈妈抬进去了那一刻,那种撕裂心的那种痛真的无法用语言去表达,我真想和妈妈一起去~~我拉啊,拉啊,怎么也不行了,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大家拉着我,我哭着,每个人都哭泣着~~~车子载着妈妈去了告别仪式厅,我们走过去了,将妈妈的遗像放在上面,妈妈的遗体放在一个透明的罩里面,我们所有的人分成两对,一一的向妈妈告别,然后,将妈妈火化,那也是要排队的,我和妹妹去为妈妈选骨灰盒了,大家都在等着,当妈妈进炉的时候,主事人让我和妹妹大叫:“妈,从火坑里跳出来。”我抱着妈妈的遗像座在石阶上,想着妈妈,哭着~~~天很晴,一只小蜜蜂嗡嗡的在我面前绕来绕去的,我扭下头心里想,可别蛰到我了~~~过了一会儿,我向妹妹走去,妹妹说:“哎,一只小蜜蜂围着我转,是不是妈妈呀。”大家都没有说话,妹妹的末来老婆婆说:“你妈妈就是小蜜蜂的精神。”
抱着妈妈的骨灰,将其寄存,去二舅家开的饭店请大家吃饭,我是什么都吃不下去的,席间,认识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老姥,是外公的弟弟的媳妇,但不是亲的,她说她早知道我的,但是,我不认识她,她和我讲了好多的话,我和她聊了许多,泪水就没有停止过~~很快,大家都吃完了,相信大家谁都没有吃好,座上车子,我们回家了,家里灵堂啊棚啊,全部都撤了,一切恢复正常,只是缺少妈妈一个人,只有她的遗像放在那里~~我没有心思做事情,什么都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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