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由来的,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绝境求生》。
整部电影是一种喜剧风格,女主人公因故来到非洲,邂逅男主人公,由此展开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故事的情节我却已经忘却,印象深刻的,倒是影片的另一个暗线主题:非洲一个少数民族,生活在一个封闭、与世隔绝的沙漠地带,有一天一架飞机飞过他们生活区域,驾驶员随手丢下一个空瓶子,这个现代文明的产物,给“西”(暗线中的主人公)的生活带来了一系列的麻烦,为了彻底解决这些麻烦,“西”决定把这个瓶子——罪恶的根源,丢到世界的尽头去,于是,“西”开始了他第一次走出固有生活的千里跋涉。影片由此展开。
影片既幽默滑稽,又带有现代人返古追求自然古风的主题思潮,文明人自己为自己制造越来越多的束缚,这永远是“西”的民族不可理解的,“西”和他的民族那种无思无欲、简单原始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或许是人类另外一种回归童年般的超脱。电影中,把战争这一最复杂的社会现象与“西”相并而提,极其鲜明地树立了自己的影片主题,在这里,“西”认为的“罪恶之源”不再仅仅是那只空瓶子,而是含蓄地隐指了“瓶子”所代表地许多所谓的文明。
而我尤其有感于的是另一个问题,在影片的开始,瓶子在“西”一家受到格外的欢迎,但随即,这段情景发展到了家庭内部的占有冲突,谁都开始想占有这只可爱的瓶子。在物质空前贫乏的时候从不曾发生过的问题——占有矛盾,因为一只瓶子的出现,空前的爆发了。“西”简单地把这种矛盾归结过瓶子自身。这是一个充满戏剧性、夸张的情节,却也让人心有所感。
在追求占有的过程中,得失之间,人的神经最为敏感,如此一说,似乎丝毫不为过。然而我们真正能够占有的,是些什么呢?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来往自然的超脱,距离凡夫俗子终究太遥远,据说,只有欲望很小的人才有资格谈超然。于是我们在成败、荣辱、得失之间辗转纠缠,患得患失,唯有将欲中之物握在手中,才能察觉到内心的一种盈实之感。甚至这种恍恍然延伸到爱的占有——因为占有了才感觉到自己或他人的爱,因为自以为爱了,所以以一种占有的真实,来弥补精神上的爱的虚拟。
然而,我们终究是占有不了的,在时间的空间与概念里,我们终将远离所有的占有,包括对生命本身的占有。在终极意义上,世间的一切都将成为如烟往事,占有与放弃之间,并无本质的区别。“老人在一个夕阳把他的银发照成金发的黄昏里,忽然悟到:全部人生,不过为了创造几件刻骨铭心的往事而已”,这样的感悟,平凡而又至真,人生却并不因此而变得虚无。相反,对生存与死亡的思考,更加令我们珍惜生命的存在过程,这种执着与眷恋,令心灵从脆弱延伸为坚硬,再从坚硬跌落到无奈,从无奈悲叹到坚忍,从坚忍中挣扎,最终实现一种坚韧。
入世的激情投入,与出世的飘逸超然,相辅相承,交相叠印,使我们对身外的遭遇、人生的经历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拥有的时候,随时准备着放弃,相爱的时候,随时准备着挥手告别,也许,因此而更显漂泊不定,事实上却与真实的人生更加贴近。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在更多的人的内心领悟中,不过是一种聊以自慰,我们去探索丰裕的物质及其隐含的精神内涵之际,往往忘记了精神本身的独立存在。在人生的历程中,唯有心灵在经历中获得的启迪,将成为唯一的财富与力量,引领我们,在未来的旅途中,超越得失与成败,寻求人生的最大实现与超脱。
现代文明,丰富了人的视野,扩大了存在的范围,人们在缤纷的诱惑面前开始失落,开始迷失,欲望在挣扎中扭曲变形,健康的欲望被迫蜷缩、正常的理想与追求遭遇冷漠、甚至受到抑制,爱情的变迁、婚姻的离合、正常的性的欲望与满足、个性的追求、意志之自由等等等等,无不如缺乏阳光照耀的植株,萎靡残顿;而另一面,不合理需求、畸形与变态欲望的疯狂膨胀和大肆流布,比如网络上,因为虚拟,暴露出的人的精神与人格的分裂;又比如现实生活中饮食的暴饮暴食,以及那种“四条腿的除了桌椅板凳什么都敢吃”的残暴现象,无一不是独立精神的委顿、迷失,造成物质化肆意糜烂纵横——欲望物质化,信仰物质化、交际物质化、权力物质化、艺术物质化、情趣物质化、操守物质化,还有什么,可以纯粹着,不被物化呢?
茫然中的死寂,并不意味着生命脉搏跳动的停止。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亦或者,在沉默中悄然积蓄,默默成长,在时间的迁移中,实现精神的全方位升华。环视人生,其面貌全方位的物化所阐发的占有危机,同时也激发了心灵深处的一声共同的震颤——绝境求生!
因为我们的存在,因为我们存在着,因为我们将继续坚韧地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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