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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汇卷

写作者:闲云孤鹤     日记本: 时光的印迹

日期:2022年01月27日  星期  

天气 

心情

   被翻看:166

  
  什么是侨汇劵?我大致知道它的意思和来源、用途,我也用过,要我给下个定义我做不到。
  当年我先是在外地工作的,时常回省城的家那是必须的。本来是直接可以在火车站广场坐公交车回家的,可是离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侨汇商店很吸引我,有时也会去逛逛饱饱眼福。那里有许多炙手可热的紧俏商品,我感兴趣的主要是家电类,那些大名牌,那些进口货,真是让人眼热。这些商品在普通商店里根本就见不到,如何买?可是在侨汇店里买那是需要一定量的侨汇劵滴,光有人民币不行。
  话说时间已经到了1986年的下半年。不客气的说,按当时的情况我们家已经不差钱了,可是最需要的紧俏商品我们买不到。
  已经定了,87年元旦我小弟要结婚,家里最需要一台彩电,老太爷让我想办法。当时的彩电基本是全国统一价格,一般20吋的1680元,18吋的1380元。这个价格对我们来说很亲民,可是我们到哪里去买呢?我知道这些货只有侨汇商店里有,可是那只是听说过的侨汇劵离我们有十万八千里。
  那时候,大弟弟已成家单过了。他听说家里要买彩电,便要求我一次买两台得了。
  有了这个难题,脑子就得开始想办法,首先想到的是我们一个教研室的同事老张老师。张老师弟弟在台湾当老师,他们在开放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因此他家里就时常有海外汇款寄来,他家里的时兴电器也都买齐了,据说侨汇劵都用不了。
  也许你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也许你也没有在那个氛围的单位待过。一群教书匠臭老九在一起,就是在同一个办公室甚至打对桌,私下里是基本没有什么来往的,基本是老死不相往来,除了工作。
  这回是带着任务回单位,上火车前,就先去了侨汇商店。国产名牌18吋、20吋的都有,一般是一台需要外加150张侨汇劵。
  回单位后,我鼓足了几次勇气要与老张老师讨要侨汇劵。可是试了几次终是张不开口,那个年代说是要付一定的款,更是不可能的。一来国家不允许这类东西买卖,二来熟人间提钱的事彼此都脸红。
  怎么办呢?有了,问问老苑,看看他有什么辙没有?不是都说他小姨子在一个县的侨汇商店工作嘛,那里是有名的侨乡,小地方也有侨汇店。(老苑是我一期工作的同事,大家都是年轻人,开这个口无需顾虑,再说我俩的关系也不错。)
  过了一些时日,老苑果然有了回音。看我俩关系的面子,他小姨子答应帮忙。只是侨汇劵得用钱买,此事悄悄,不许声张。每张侨汇劵三毛钱。两台电视300张侨汇劵,不就相当于俩电视外加90元钱嘛,大好事啊,我一口答应。
  回头我就把90元钱塞给了老苑,不过几日,300张侨汇劵就到了我的手上。不能怠慢,周末我就回家买电视。
  周末回家,一下火车我就先去了侨汇商店。怎么回事儿?那许多的国产彩电怎么一台也没有了呢?一问营业员人家说:都卖完了呗。接着她又指了指墙上帖的一个通知,原来是一个预售彩电的通知,说的是预售日本原装日立牌20吋最新型彩电,每台1680元,300张侨汇劵。见此情景我就有点蒙,很赧然的样子,心想咋就这么不巧呢?咱要娶媳妇了咱就没了大姑娘了呢!怎么办?只好先回家再说了。
  回到家把事一说,所有人都不高兴。小弟弟先着了急,不行先买了这台20吋彩电,不是侨汇劵可以用钱买吗?那你就再想办法买一些呗。大弟弟脸就沉下来了,老太爷一锤定音,就先这样吧,你再去想办法。
  于是又回到侨汇商店,交上了货款,付上了300张侨汇劵。何时取货,及时看店里贴出的通知,也给了一个大致的时间。
  回到单位,把此事学给老苑听。他说他小姨子的店里也在预售这种彩电,也是300张侨汇劵。
  又过了一些时日,老苑告诉我这批彩电,已经在日本东京装船了,不过几日就会运到青岛。果然,不出几日,老苑又对我说,这批电视已在青岛卸货了,各家商店都在准备带车去取货呢。这几日你就回家估计省城的货也该到了。
  一票又回了家,还是先去了侨汇店,一问,人家说还没有通知。我就有点急了,不是前几天就在青岛卸船了吗?营业员说,谁告诉你的?显然其脸上有了笑容,我也笑笑,我有消息。这样吧,你明天来提货,我们的通知还没有帖出来呢你先知道了。
  第二天,小弟随我来提货,还好排队提货的人才是个位数。交出了凭证,人家开了发票,大彩电就开了箱验了货,亏了是小弟我俩,不然,偌大的箱子沉重的电视,一个人挤公交车真的弄不了。
  把机器重新装好了包装,正要提货走人,突见一只大脚踩在了箱上。我一阵上火,这是要演哪一出啊?只见一个汉子央求道:哥们儿,哥们儿,700块这台电视盘给我,小弟我这个春节结婚,女方要求要有大彩电,不然我的事很麻烦。求求你了哥哥。我气愤道,什么700快啊?汉子道,抱歉哥们儿,我说话着急了,我是要另加700块钱你卖给我。我直摇头,不行,不行。你看到了吗?这是我小弟弟,他是元旦就结婚,比你还早呢。我家的情况和你的一样,我理解你,你就别费心了。汉子还不死心,再次央求,咱们门外再商量商量,我再加点钱吧。我说不行,汉子说,哥哥你既然能弄到这一台你一定还有办法弄得到,再求求你。这时候小弟已抓住了他的衣领就要打他,我赶忙制止,这时候围观者也在指责他,他只好作罢。
  那个时候,原装彩电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就是不一般,这台机子真是好东西,崭新的又是最新型的世界名牌,全家人都很高兴。可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回到单位,再次找到老苑,哥们儿,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此事非你老人家莫属,你就再劳劳神吧。老苑说,恐怕日立电视是不好弄了。我说,国产名牌,18、20吋都行。那我就再次打探一番了,老苑道。
  过了些时日,老苑有些犹豫的对我说,侨汇劵涨价了,这事还进行吗?我问,涨了多少?五毛一张了,我心想才多了两毛钱,我能接受。我还是一口答应,没问题继续进行。闻听此言,老苑的犹豫竟消失了。当下来理解这事也许不会觉得是个事,可是在当初,就是个问题。对许多工薪族来说上千元的大彩电要买,那钱也许都会是七拼八凑的,猛地又长了几十块钱,也许有人就会打退堂鼓了。
  这样吧老苑,咱这次搬倒树摸老鸹。就在你小姨子店里买,你也不必再给我侨汇劵了,货款加侨汇劵一共多少钱,我一并给你就行了,最好在放寒假前你给弄到,我再一起带回家去。
  元旦前,老苑又有了信息,18 吋凯歌牌,一台1380元,150张侨汇劵,我一算,这一共是1455元。我说,老苑这样吧,元旦我要回家一次小弟弟结婚呢,我要帮我爸张罗。回来时我一总把钱带给你,求人家先把货留一留,我不用先交定金了吧?老苑也只是一笑。
  很顺利,元旦后我一回来大彩电就带到我的单身宿舍来了,电视画面很清晰,拉杆天线就行,那之后的许多天,几个单身汉赖在我房间里不走。
  又是一个沉重的大箱子,完好无损得带回几百公里外的家也绝非易事,放寒假,那个年代乘火车那得需要挤,就是到了省城,火车站离我家还远着呢。怎么办呢?我想到了我的又一好哥们儿乔兄家的嫂子,她当老师前本是长途车站的售票员,他家当时就住在交通局的宿舍里。我把我的困难给嫂子说了,我要求,看看有没有到省城走工业北路的车,我不必去长途总站,我半路在工业北路的公交车站下车,这里离我家只有两站路,我的家乡在这里,很容易会遇到熟人的,请谁帮忙都不是问题,反正就剩最后一公里了。嫂子说,时间还早着呢,过几天我问好了,让老乔再告诉你也不晚。
  放假前的几天,乔家嫂子就把这事给我安排的妥妥的了,这趟大巴车要绕很远的路才到的了省城终点。也许下午很晚才到的了,我说,没问题。老乔说,头一天下午你就把电视 用自行车带到我家来,晚上在我家吃饭,晚上你就住在我家里,早上五点发车,我再帮你上车,你要带好绳子把电视捆牢在座椅上。
  那天的晚饭后,我要给嫂子车票钱,你先把票给我吧,免得一早给忘记了。嫂子说,你的座位是一号座,我们的车壹号座是从来不卖票的,这算是工作席。那怎么办?嫂子一笑,不花钱呗,还有这么好的事呢。嫂子说,你把电视捆在壹号座上,司机再给你找个便座就行了。原来嫂子把司机都通拢好了,真是干什么方便什么啊!
  一路蜿蜒,我竟然与司乘人员聊了一路,很不寂寞。等到了我下车的地点,已是下午过了四点了。也头一回知道了还有专门绕路的大客车,看来公共事业也真是照顾基层群众啊。
  老远我就看到了在那个公交车站等车的人竟是我邻居家的小伙子,等我们的车停稳了,司乘人员要帮我的忙,我一摆手,不用了。探出窗外我一声大喊叫了小伙子帮忙,小伙子一个健步冲上车来,解了绳子就把东西抬到车下了。千恩万谢之后,长途车就开走了。(至今,我与老苑、老乔还保持着很好的关系,我们现在联系用的是微信,皱纹儿啊白发啊,我们彼此都能看得清。当年与家里通讯,只有写纸信,来回至少得一个星期。)
  
  
  
  
  
  

完成时间:2022.01.27 1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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