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辜负了你纯澈的眸子
当初从那间卧室搬到这间卧室，是因为那间小，而且挂着一个阳台。夜晚，我习惯拉上拉门。月光照进来，会在拉门的磨沙玻璃上印出斑驳的怪影。这些影子，常让独居的我，在夜里，怕！后来，因为有了你，我决计搬到另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只有一个大大的窗户，没有阳台，当初这成为它被放弃的原因，如今竟成了被选择的理由。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整天在想什么！
自从有了你，我越发地喜爱这个卧室里的大窗户。夏日一来，开一扇窗，外面高过窗口的小树已经绿色如盖，风一过，树叶便沙沙的响；没有风的时候，可以静下心来细听知了歇斯底里的叫声。如果躺在床上，可以看到窗外蓝天上飘过的大朵大朵的白云；如果物业服务人员割草，那么刺鼻的草香会越过窗，扑鼻而来。
无数个清晨，正午，乃至黄昏，我都是这样陪着你，听窗外面的鸟儿叫，闻窗外的草香，看窗外的树叶与白云。最先，你是躺着，静静的；后来，你开始挥动手臂，现在，你已经与我咿咿呀呀的交流了。
今晨，我洗脸回到这间卧室，竟然看到你翻过身子，用小臂撑起上身，高高抬着头，专注地望着窗外。那一刻，我惊呆了。我在想，你在想什么？于是，我轻呼你的小名，你迅速地转过头来，冲我阳光灿烂地笑，还流下一前襟的口水。
很多人认为你只懂得吃喝拉撒。其实，不是！
你爱美！新衣服在身，你会欢快地在床上打滚。
你自恋！每次照镜子，你都会扒过去亲亲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伸着手，轻轻的，试探的，摸摸，之后便是开怀大笑。
你很会察言观色。如果我好心情，你便会撒娇，洋相百出；如果我坏心绪，你立刻便收敛举止，不哭不闹，乖到极点；如果我与你说话，将故事，唱歌，你想听时，便手舞足蹈，不想听时，便伸出手指堵住耳朵。
你最爱美女和帅哥！你的眼睛很挑剔。只要是美女帅哥，你都表现友好，否则，你习惯用鄙视一切的目光看人家。
你爱书！我是爱书的。当年家里穷，买不起想看的书，所以象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有占有书的欲望。而你爱书，究其原因，只能是来自遗传。前几天，你趁早上我昏昏沉沉的时候，竟然吃掉了《读者》中的一页纸。事后，我发现时，你竟然连一点纸沫都没剩。我欲责怪你，可你却狡黠地冲我笑，还发出胜利者才有的尖叫声。这样的爱书，实在是“青出于蓝”呀！
你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表情与动作。如，不屑一顾的神情、莫衷一是的态度、狡黠的笑、嬗变的表情、讨乖的模样。这些常常让我欢喜让我忧！虽然我是个老师，但是你时时刻刻给我出教育领域的新难题。你总让我挑战极限，总让我磨练耐心，总让我无畏无惧。
这些，对我而言，我都可以应对！因为你至少喜怒形于色！最让我束手无策的是，你静默的时候。每天，你都有一次两次或者三次，用不等的时间静默地看着我，或者看着窗外，抑或看着某件物品、某个人。这时候，你的眼神淡定，表情或平和，或浓重，但是都归于静默。你静默的时候，屋子里一下子没了声响，时间都好像停止了一样。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忍不住轻唤你的名字，因为我怕！我怕你幼小的心掉进无限沉思的海里，找不到归路。
我常常在问自己，你整天到底在想什么？在你幼小的心灵里，打算承载多少？在你瘦弱的臂膀上，又打算背负多少？你在思考什么呢？我？生活？还是你未来的人生？可是，我又转念一想，你明白我是谁么？你明白什么是生活么？你明白每个人都有未来的人生么？也许你不明白，可是你专注而静默的表情，又让我不得不相信，你明白，至少，你可能是明白的。
我常常想，等你能说话了，也许你会把现在所有的疑问，都交付给语言。你会这样做么？你会把我当无话不说的朋友么？如果心和外界有一堵墙，我希望你能翻过来，若是艰难，我一定能帮你。切莫走入心灵的闭室，还不给我开启的钥匙，好么？
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尤其在你人生最初的阶段。这是初衷。
我想让你无拘无束地活着，极大的享受真正的快乐。因为人只有在人生的最初阶段，才可以获得无所顾忌的快乐，所以我希望你拥有！
对你的未来，我不想替你规划！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将你培养成真正的“人”，至于后面的路，还是由你自己去选择，或进或退。
这些思考，都是未来日子里的事。现在，思考这些，太沉重，对你，是残忍的。
所以，我看到你超乎本年龄段的眼神，很担心。
因为你才五个月零九天，你的眼神本该是无邪而天真的，不是么？
我从不担心你的智商，因为我知道你很聪明。然而如果小小年纪就显得世故、老成、甚至油滑，以此来标榜聪明，那么这恰恰是最愚蠢的，也是我最最反对的。你，切莫如此，好么？
我喜欢你淘气一点，天真一点，无邪一点，这才是孩子该有的一切！
每次你照镜子时，留意过自己纯澈的眼眸么？别辜负了那两汪纯澈！
因为，人老了以后，会发现，那两汪纯澈，比金子还可贵！
女儿，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妈妈的话！
静待
2004年7月28日21：00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