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前夕,恰逢老家的大姑去世十周年,表妹们要举办祭奠仪式,为此我和两个妹妹也回了趟老家,在参加完对大姑的祭奠活动后,挨个去了趟已去世亲人的坟茔,对他(她)们进行了祭奠。因为此前已有别的亲属已经上过坟了,除草填土的事他们已经做过了,因此我们只是烧了些纸钱,用水果点心祭奠了一下,(用老家的话说,po san给些)。口才好一些的人,会给亡灵说几句话,吩咐一下,无非就是谁来给你烧纸了,你自己缺啥就买上吧,把我们大家放得好好的,让我们惦记着你,你再不要惦记我们了等等等等。随大队人马去的时候我们只是跟着烧纸,摆放点心水果,po san,也不会说什么。只有到了祭奠外婆的时候,没有别人,只有我们姊妹三人,作为长姐,我虽不会说,但不得不说点,要不然我怕外婆收不到我们的怀念。于是我怀着敬畏之心,依着之前听到的话说了几句,内心竟然是十分的安然。
记得小时候,每年清明的时候都会去上坟。家家都会提前生点扁豆芽,到了上坟这一天,炒个扁豆芽,有条件的时候再炒个鸡蛋,带几个大馒头,就算是祭奠的美味了。一般都会去两个地方,一个叫沟里,一个是香炉山。沟里是太爷爷的坟茔,香炉山是太奶奶和尕奶奶的坟茔。那时候没有车,都是步行,一个地方得去一天。大人们张落着是在完成一种仪式,了却一个心愿;而对于孩童的我们,则当那一天是快乐疯野的日子。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和四爹、五爹、六爹、六孃(就是姑姑)一起去的。他们都是尕爷的孩子,是我们的堂叔、堂姑,尕奶去世得早,他家和我家的关系极为亲密。五爹、六爹只比我大不了几岁,六孃比我还小一岁呢。在童年的时候,因父亲在城里工作,家里的重活粗活他们都帮忙,妈妈也帮着替他们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叔叔们带着我们去,带着背篓、铁掀和祭奠的物品。去了后先要将坟头的杂草除掉,有老鼠洞的要填掉,避免雨水灌入,再从近处背几背蒌新土均匀的铺上坟头,然后烧纸、祭奠、磕头。祭奠活动完成之后,带的东西就放开吃了。在物质比较贫瘠的时代,祭奠后的吃食无益于是一次改善。
那时候气候仿佛比现在冷得多,回程的时候,年长的叔叔披着大衣,甩着空袖子,我们几个女孩子轮流着一边一个拽住空袖子,任大人们故意的逗着奔跑。老家的气候比较寒冷,往往是清明之后才播种的。在一畦接一畦的土地里,我们从高台上快速冲下,在柔软的土地里,随着一声口令:“卧倒”,然后就东倒西歪的躺成一片。有时候叔叔们故意不喊口令,那拽着两边袖子的女孩子就被猝不及防的带倒,这反而是更刺激的。
今年回去的时候,只见到四爹,已然是老人的模样。五爹前几年已经去世了,只在他的坟头烧了些纸。六爹在新区里打工未回来。沟里依然是太爷爷的坟茔,孤零零的立在荒野之中,周围是青色石山,除了杂草,不生树木。香炉山除了儿时记忆中的太奶奶和尕奶奶,爷爷奶奶、二爷二奶、尕爷、二太爷二太奶、五爹、外婆的坟茔全在这里。这个地方路好走些,村上大部分都将亲人的坟墓选在此地。开着车,2小时多一点,就将两处地方全部祭奠完成。只是小时候的庄嫁地,大多已成荒地了。尤其是沟里,荒凉的光景仿佛从未有生物存在过。只在一处被掏空的石山处能判断出有人类活动过的迹象,那是十多年前爆发户开办水泥厂时的原料开采地。
时隔三十年,记忆里的景象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关联点,山未变,日月在移,荒草依然,举目间,已然是恍若隔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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