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余秀华当真红了吗?没有!》
鹰之
诗人余秀华当真红了吗?没有!是“xxx的诗人”余秀华红了,这个命题应用到其他网络红人身上也同样有效:比如,诗人沈浩波当真红了吗?诗人尹丽川当真红了吗?诗人赵丽华当真红了吗?诗人乌青、车延高、周啸天、柳忠秧当真红了吗?没有!没有!统统没有!是作为“xxx的诗人”沈浩波、尹丽川、赵丽华、乌青、车延高、周啸天、柳忠秧红了。德里达说过,文本之外,一无所有,如果这些诗人名字前面能去掉这些滑稽的定性标签而红了,那才叫真的红了,因为那些标签与诗歌实在是可有可无甚至是无厘头的关系。
那么,为什么“xxx的诗人”余秀华红了,而诗人余秀华却没有红呢?关于时代大环境造成的客观原因我就不用提了,因为地球人都知道,现在不是诗歌占天时的年代,冬天里的冰淇淋即使再热,也热不过一块热情腾腾的烤地瓜,还是从其自身找找原因吧。
原因之一:无名句传播,粉丝有劲使不上。
中国自古以来便是个感性国度,不求甚解一直是这个民族的胎里病,因此方才造成了当今世界几乎百分百的人类重大发明与中国没关系的尴尬局面。这种“不求甚解”体现在诗歌鉴赏上,便是对句的喜欢远大于篇,很简单,如果像西方国家那样剥丝抽茧般去解析《荒原》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费劲了,太不值得了,远没有随口吟咏两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来得痛快。因此,在他们眼中,屈原的《离骚》、《天问》跟“床前明月光”、“锄禾日当午”是分量差不多的各有千秋的。那么,我们这一代人会改变这一切吗?我想不可能,不但现在不可能,未来几十年内也改变不了!虽说现代人为了应付考试读了几篇马克思、海德格尔、尼采,但骨子里的这种不求甚解根本不可能有实质性改变的,喜欢有句无篇的东西已经成为这个民族的天性,那么,既然不能改,我们就只有遵循它利用它,否则就像反人性那样徒劳。
我们回头看看最近三十年诗坛红人的履历便明确了:北岛——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顾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舒婷——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席慕蓉——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我们含着泪,一读再读。;汪国真——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由此,我们可轻易得出一个结论,中国诗人的成名大都与成名句有关!这些诗人之所有能持续地红,名字令人念念不忘,就是因为一提起这些名言警句,便自然想他们的名字。我们再往后翻翻在业内成名的诗人,诸如西川、欧阳江河、于坚、王家新、李亚伟、翟永明等人在民众心目中的知名度与之相比要逊色多了,不是这些人写的赶不上前面那批,是因为他们文本中缺少了朗朗上口直观明了的格言警句,所以他们的成名只能终止于业内。反观余秀华,虽然上了电视、报纸,网络也炸开了锅,但红一阵便会烟消云散,因为你无法从这些喜欢她的人口中听到传颂她诗歌的片言字语。有人也许会说,那“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狗日的王法”不也是吗?但这叫诗吗?这是典型的反面教材,跟沈浩波、尹丽川、赵丽华、乌青、车延高、周啸天、柳忠秧一样,传颂的次数越多,反面形象更大,对其本人声名的损害性越大。
那么,余秀华为什么没有格言警句可以传播,是因为她没有才气吗?绝对不是!恰恰相反的是她的才气很犀利,只不过这些有才气的句子太个人化了,缺少可广泛传播的普遍性客观性。
原因之二:正能量不足,精气神萎靡。
艾略特说过,诗歌从来就不是诗人个性的张扬与宣泄,而是个性的隐忍与克制。诗人即使饮下的是黄连,也必须吐出蜜!否则,若诗人也像泼妇骂街那样,把自己的苦难直接倾诉出来,把读者当作垃圾桶,那读者读了它又有什么益处呢?对历史和社会又有什么价值呢?试想,针对一首“一个家庭,老公找小姐,老婆找外遇”的诗,一旦在社会上广泛传播开来,会是一个什么效果呢?
遗憾的是,近十几年来,随着社会风气的日益败坏,大部分诗人都沉浸在这种“自私性”写作之中不能自拨,还美其名曰“情感真实”,其实,在失去社会责任感前提下的“情感真实”就是个屁!比如那些长期在外工作的农民工大都患有性饥渴,那农民工诗人是不是就该把性饥渴当写作主题呢?当然不可以,因为那将离人性越来越远,离兽性越来越近!尽管“朦胧诗”之前的那种假大空的口号写作、政治观念体应当摒弃,但一下子走向另一个极端,不但不是历史的进步,而是典型的倒退。
客观说,余秀华的诗除了极少数作品品相低劣外,大部分都是优美的抒情诗,只不过仅算作中规中矩,还上升不到为普世价值写作的高端层次,尽管一个诗人不可能所有作品(那样就会成为假大空的虚高诗人)都是“高大上”,至少也应该有一部分作品能够立柱的。当然了,如果余秀华就想做一个小家碧玉型的小诗人,不想成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大家,这也没什么错误,也是她的自由,但想把其当前影响力延续保持下去是不可能了,更谈不上发扬光大了。写作就是这样,你为谁谢作,最终谁将记得你,只不过这个结果来得或早或迟。我还是建议她想想当年的迪金森,她的命运不同样坎坷同样糟糕吗,但她的文本不但没有萎靡堕落,反而是激昂向上的,她身后经久不息的掌声,绵绵不绝的感召力,也算是对她所经历苦难最好的补偿吧!
原因之三:文本的“朦胧性”造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天下所有的“朦胧诗”都是不入流的诗,都是青春期写作阶段的稚嫩产物,所谓的“好诗歌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是一场美妙的幻觉罢了,试问,读者自己都说不出啥意思的诗,又怎么传达给第三者呢?有人也许会说,当年八十年代的朦胧诗不也风靡一时吗?这只是以讹传讹的笑话罢了,朦胧诗一代最出名的几首反而是一点也不朦胧的,比如北岛的《回答》,舒婷的《神女峰》、《致橡树》等等,那些朦胧的诗谁还记得呢?这是诗歌传播的本质属性所决定的,朗朗上口的精短古诗词可以背诵,难道说不出啥意思的新诗也让读者背诵下来传播吗?那除非你是比尔盖茨,背诵一首奖励100块差不多。由于古体格律诗严谨的格律有效杜绝了这种朦胧,因而凡是有才气的诗人,早早晚晚大都有被历史指认的机会,但新诗体的朦胧性却是扼杀诗人成才之路的头号敌人,尤其女诗人!大部分才华横溢的女诗人就因为朦胧,才被社会一个个埋没掉了。
余秀华的诗总体属于现实主义的“感觉体”抒情诗,也就是说,本不是一种“朦胧”的诗,“朦胧”仅出现在“感觉的枝叶”上,本体却应是清晰的。但事实上,她却有一部分是朦胧的,有一部分是清晰的,总体的把握尚在不自觉状态,所以,我说她接近三流,而不是三流。那么,造成她朦胧的原因是什么呢?从她作品中随便找两首比照一下便知:
《爱》
阳光好的院子里,麻雀扑腾细微而金黄的响声
枯萎的月季花叶子也是好的
时光有序。而生活总是给好的一面给人看
另外的一面,是要爱的
我会遇见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
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国
是我能够听见星座之间对话的庙堂、
而我在这里,在这样的时辰里
世界把山水荡漾给我看
它有多大的秘密,就打开多大的天空
这个时候,我被秘密击中
流着泪,但是守口如瓶
《你我在纸上》
单薄。一戳就破。一点就碎
我没有决定什么,却这样被安排了
但是秋天风大
路越走越危险,到深夜还不肯停下来
中年的隐喻错综盘结
却一说就错
热衷画图的人,有落叶,有秋果
我都给他看了
他看不到的是:一篮橘子下埋的另外
他粗矿,他温柔,他慈悲
哦,我愿意他危险
并涉及到我
判断一首诗是否“朦胧”,也很简单,既然是现实主义的诗,那么现实主义的三要素:时间、地点、人物(事物)及场景,只要具备,便不是“朦胧”的,要是还“朦胧”,只能说明你表达“口齿不清”。
经过比照,两首诗的清晰与朦胧还是一目了然的,尽管前一首关键部分弄反了(“时光有序。而生活总是给好的一面给人看,另外的一面,是要爱的”,恰恰相反,生活把好的一面展示给世人看,才是让你爱生活,难不成爱上阴暗面?阴影下的脏乱差差,是让你反省诅咒的),总体属于一首完整清晰的诗,具备向世界发言的普遍性,但后一首由于三要素不完整,缺少了统一背景、场景、语境的统御,因而是朦胧的残缺的,这些碎片读者读了也记不住,甚至那种主观化修辞纯粹白浪费笔墨,华丽的没有任何用处。
其实,也不止余秀华一人的写作尚在不自觉状态,当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网络诗人都是不自觉的,他们只是闷着头写呀写呀,却从未思考过自己写的究竟属于什么风格什么体裁的诗,这种风格应该怎么写,一层窗户纸,一辈子都捅不破。总体,网络培养起的这一代诗人,由于崛起太快,基本功基本都不过关,形似神不似,如此要求余秀华,也确实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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