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忽听一段虫声,忘乎所以地低吟浅唱,似乎在厨房,又似乎在阳台,心里觉得惊奇,可四肢却慵懒不能移动,干脆躺着在虫声中陶醉,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晨起,不是是梦是真,一切都静悄悄,阳台和厨房压根就没有虫影。
似乎好多年没有听到虫声了。街上有卖蝈蝈的,一个个方寸竹笼堆叠着像两座竹山,把卖蝈蝈的围在中间,喧嚣的市声中也听不到蝈蝈的鸣叫,买的时候总不放心地问一句:会不会叫?因为不能验明正身,而卖着总是用打包票的神态和语气说:当然!买回家拿些豆角,丝瓜花喂它,夜里听到仿佛铜管转动的叫声,没几天,就嫌扰人清梦,再也无人问津了。
离开了瓜棚豆架,秋虫似乎没有了诗意,那虫声也似乎单调缺少了韵味。小时候,夜晚的萤火虫,舞着大刀的螳螂,会唱歌弹琴的纺织娘和蟋蟀,都是夏秋季节孩子的玩伴。现在,对面相逢都未必相识,秋虫,渐渐淡出了孩子的世界。
记得王世襄的《秋虫六忆》,京城第一玩家笔下的蛐蛐玩法,果然是从世俗里生长出来的风雅,无端让人向往起老北京市井天桥的韵味。不止是京腔,不止是提笼架鸟的悠闲,不是附庸风雅的玩法,真正是从痴迷中得来的乐趣。
我在半梦半醒间邂逅了一段虫声,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踏着我的梦境而来,如果能为这秋虫的吟唱搭一个乡野的舞台,我会不会有“夜长灯烬挑频落,秋老虫声听不穷”的际遇和雅兴?
今晚有约。昨晚的访客,不要让我闲敲棋子落灯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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