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
我坐在市民广场的长椅上看《散花》,冯骥才的文笔和书画一样,充满性灵之美。秋风微凉,阳光微醺,软软地照拂在河面,像绉纱般笼着波纹。
来了两个老太太,分别坐在我的左右侧。我继续看我的书,寻找作者画画时的灵感。
右边老太轻轻地说:要考试了?声音轻柔。我抬头微笑:不是。等人。这两个老太太忽然让我想到老年的我,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约了同学朋友出来逛街呢?所以开头就问:你们出来逛逛啊?是同学?白而胖的老太说,不是,我们是姐妹,好长时间没到南大街了,今天妹妹到家里来,一起逛逛。瘦而黑的老太正在吃一枚烤红薯,冲我和蔼的笑着。
我便合拢了书本,和她们闲聊。于是我仿佛看到了她们年幼时在外婆家小住不肯回家的情形,外婆家种了几百颗柿子树,整筐整筐地往外运;她们家是开粮食行的,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也乐善好施,但凡见了穷人揭不开锅来开口求粮食的,总是很大方地布施。瘦而黑的老太绘声绘色地讲她母亲用斗舀米的样子,一会儿工夫指手画脚地演说了四次,每一次我都认真地听着,心里却有淡淡的悲哀,似乎,她有点阿尔兹海默症的前兆了。关于过去,她的记忆也有了偏差,她姐姐就在旁边不断纠正她回忆里张冠李戴的错误。白而胖的老太,丈夫去世四年了,子女都孝顺,她说这都源于丈夫严格的家教,她眼里充满着怀念。
她们行动迟缓,语速缓慢,神态安详。就像此刻缓缓西下的太阳,温和缺乏活力。
上午陪母亲去看望了她的老同学。母亲这段时间热衷于同学聚会,67年的高中同学,居然给她收罗到近四十个人的通讯号码。母亲很瘦,但精神很好。每天坚持散步一个多小时,所以走起来脚步轻快,她还有热情做很多事。有一天她也会变得像刚刚遇到的两个老太一样,而我,也会变成现在的她。
衰老是一件无可回避的事。无论你恐惧与否。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是我要持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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