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
清晨与一只小松鼠相遇。我们彼此赞美对方。
倾情于一场风花雪月的旧事。
我们一起穿过夏日的阔叶林,在茂密的树枝上筑巢、相爱。
寻觅花生、板栗,以及过冬的坚果。
在树洞里储存一些甜蜜的话语。以落叶掩盖,不让谁发觉。
宝坑的黄昏总是珊珊来迟。夕阳弥留的一些余光让人迷恋。
偶尔我向你谈起一个名叫莆田的城市。
一个迷途的孩子,一些嘲笑和无关紧要的喧嚣。
你只是笑。有一天我们人老珠黄。
你说,我们都应该感谢镜子里的人,她吐出的每个词语包含荆棘。
◎绶溪酒吧
绶溪溪口依旧栓着几艘破旧的乌篷船。
石桥边上的蔓藤总想拴住一些路人的影子。
小巷里的天空又蓝又窄。
女主人着过膝的长裙,红色的布鞋。
你总想拴住一些酒醉后,朦胧的画面。
比如白天撑伞的白娘子、半夜浪叫的狐女。
可惜,我的聊斋里,尽是些庸俗的男女。
只能吐露出一些慵懒的日子。
◎苏拉
苏拉扭扭捏捏。和莆田檫肩而过。
小镇的晨光和路人的影子拉扯不清。
路旁的柳树上挂满残破的灯笼和昨夜的迷离。
偶尔还会有炊烟,狗吠,潮湿的落叶和小贩的吆喝。
人们匆匆忙忙,只是谁也不曾留意,
你口中的外乡人,并未如期地踏上归程。
他的身体无路可走。心中有团冷冷的烟火。
他说,等他生完最后一个孩子。就离开。
◎姥爷的老屋
姥姥已经在弥留之际停留了许多天。
她嘴唇一片一片地落下去,却咬不出话语。
我紧紧握著冰冷的手,在她失明的面前卸下过时的面具。
那天天气出奇地晴朗。在老屋前,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村庄。
水泥钢筋替代了一切,老屋显得有些突兀和执拗。
屋后水池没有潺潺的水声,也没人去修补老屋漏雨的屋瓦。
老屋曾容纳一个庞大的家庭。很多声音,争执与嬉闹。
但更多的是关怀、疼爱以及质朴的语重心长。
那个时候,他们总以为屋子前后就是整个世界。
他们在屋前种下梧桐树、蝴蝶。还有荒唐的春梦。
看远山的迎亲队伍随着唢呐声渐近又渐远。
在多年后,他们平静地谈及了出生和死亡。
◎苏修
岩石内部长出牙齿、舌头和嘴唇。
仿若整个脸庞被高速路面紧紧包裹,不可呈现。
车速是未知的,两侧的树木如鬼影般褪去。
我在这个时候想起你。
苏修,或者浅。仿佛是一场遥远的旧事。
必须远离一些熟知的事物,才能抵达你的内心。
感受蚂蚁们的不安和喜悦。
它们相遇、缠绵。它们争吵、分离。
它们在海葵过后,看淡了生死。
苏修。请原谅,我对你的记忆,没有它们想象得,那么铭心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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