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机场路看天主教堂,只能看见两枚水彩蒜头。
我来到天主教堂。是一条颇为曲折的胡同。一个女孩子从窗上贴着“爱”的门房里跑出来:“请问你找谁?”
“看看,可以吗?”
“可以,”小姑娘说:“我带你去。”
教堂里空无一人。
圣经躺在一排排简单的桌椅上,耶稣受难像挂在最前方。我的心似乎就要痉挛了,赶紧把右手压在心口。
我还有过一次这样的尖峰时刻,利比亚一位老妈妈在孙儿的搀扶下来到军营,学习射击,抵抗北约侵略者,那时我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赶紧捂住心口。
那是一种一种极致的苦难,极致的庄严。
“你是这儿?”
“什么也不是,我就是一看门的丫头。”
“不信教的人也可以进来吗?”
“可以呀,不过,不信教的人也不会来呀。”
“什么时候……”一下子,我不知道该怎么问,我觉得我这样无知的闯简直是对主的冒犯:“呃,人会比较多?”
小姑娘倒不觉的什么:“明天上午。”
“我明天上午再来,听听牧师讲话。”
“不是牧师,是神父,基督教叫牧师,天主教叫神父。”
我们走在教堂旁边的小巷子。
“俄国人信奉天主教哦?”其实我只是自语。
小姑娘笑了:“哪有俄国人?都是中国人。”
“俄国传过来的。”
“不知道。”
“你也是天主教徒吗?”
“当然啦,我从小就是。”
“谢谢你。”
“不用谢。”
“我明天再来。”
“好的。”
“再见!”
“再见!”
其实我先去的汉家公主纪念馆,并且和讲解员小刘成了朋友,小刘是伊犁师范大三的学生。陈列馆里三首诗,分别写的细君、解忧和冯夫人。我们看一首:
琵琶独抱车绝尘,
万里驰飞嫁细君。
北戍边烽休赤子,
西通远域护乌孙。
九州日月销兵器,
四海封疆乐比邻。
汉唐明主重和亲,
八百年后有文成。
唐阿提汗乙酉年写于伊犁
唐,阿提汗,我以为是西突厥的一位头领呢,这首诗也写得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这是江苏省第四批援疆干部中的一位:喻明,给伊犁做出了很大贡献,州政府送了他一个哈语名字,意译为:东方欲晓。音译就是唐阿提汗。
根据记载,武帝元封三年(前108),细君公主远嫁乌孙,太初二年(前103)前后,细君公主就去世了。可能也只活到不过二十六七岁吧。细君公主娴于书画音乐,性格柔弱。给后世留下了一首《黄鹄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不认得)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原为黄鹄兮归故乡。
细君公主一直也没能学会乌孙语,——或者她一直就没心情学。在西域按下心来做出极大贡献的是解忧公主和冯夫人。想后来回到长安的解忧公主一定有“反觉他乡是故乡”的感觉,处处为乌孙着想。
戴望舒一篇游记里写他来到都德的一个故居,冒失的敲开了人家的门,惹得主人很不高兴。伊宁的这一点也很好,很多住户的大门上都挂着文物保护单位,我觉得这点很好。
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清真寺对非穆斯林具有排斥性。阿敏·马洛夫把这种戒备心理归因为法兰克人十字军东征对阿拉伯人造成的心理创伤。阿拉伯有一句谚语:“智慧存在于三种事物之中:阿拉伯人的口,法兰克人的头,中国人的手。”不知道这句谚语产生于什么年代,也许就在萨拉丁夺回耶路撒冷之后,在阿拉伯人遭受空前的屈辱并且已经习惯了这种屈辱之后的一次短暂的虚假的中兴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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