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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枪》继续修改

写作者:蓝湖之鱼     日记本: 寂寞无人见

日期:2011年01月15日  星期  

天气 

心情

   被翻看:708

   我写这篇小说全是从一个老人的故事中来,语言中应用了太多的方言,也许是一种风格,贴到这里,希望方家指正。继续改好。
  
   残枪
  
   木渎娃不知姓甚名甚,从小流落到村子,一头蓬乱如草的黑发 ,流着两道黄鼻涕,人一说,刺溜一下吸到鼻孔,一会又流了下来。罗圈腿,走路习习踏踏,只打绊子,两个黑黑的眼珠子一亮一亮。在村里滚翻了几年,被这个一巴掌,被那个一脚丫便把木渎日踏大了。稍见壮实,便一双草鞋噗哒噗哒吸溜到了西京城。
  不久,西京城便发生了一件大事,正是民国一十三年,冬麦刚刚缓过来,刘振华领着一竿子土匪把个十三朝古都围了个水泄不通,水泼不进,蚊萤飞不出,严严实实围了八个月。人饿死了一层。解了围,死人一车一车往城外拉,漫天的指头蛋大的绿豆苍蝇嗡嗡嗡地飞,像赦饭场炸了营,农村人胆小吓的半月没敢出门。人都说,木渎怕死定了,娃命穷,寿短,怪可怜的。
  话说着,只见木渎一片烂毡掏个洞,扎个拨浪鼓样的头,踅回了村子,还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西乡也闹土匪了,见庄子就抢,见人就杀。当夜,木渎睡觉的爷庙围拢了许多人,旱烟熏的人睁不开眼,扁豆面吃多了,屁放的咚咚响。木渎坐在神龛下的蒲团上,吸溜着黄亮亮的鼻涕,喝三吆五,嘴上吸允着四爷爷的黄铜烟袋瓶,朴地一口吹亮纸眼子,灰红的火苗一闪一灭,影的木渎尖瘦的脸泛着红光,从来没有这么风光地发话:围西京城的土匪都是二杆子,拿着铁托子洋炮,见人就放。满屋的人没有一个出大气的,眼睛涨的像蛋,头上的水流在鼻梁上,晶亮晶亮,都顾不得擦一把。
  巴嘎,巴嘎,嘣,轰。
  木渎刚要缩头钻到烂毡里头,忽然从村外传来几声炸雷样的轰鸣声。来了,土匪;快跑,往山里跑。未等木渎净身子踏出门,又是一串啪啪啪,轰轰,叭叭的洋炮声,夹杂着人喧马踏,一齐轰鸣起来。木渎缩回了身子,就势钻在爷神背后,跟脚一个二杆子土匪端着一杆洋炮,冲了进来。要命的煞神来了,木渎筛糠样,小肚子加不住,一溜骚尿顺着大腿流了下来。但见那个土匪鼻涕涎水在瘦脸上泛滥,哈欠连天,也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四下无人,连忙将手中的枪立在供台边,从怀里掏出一杆烟枪,打火,就上吸咂,丝丝响,大烟膏子的香气便丝丝缕缕漫延开来。把木渎的烟瘾馋虫也勾了出来,忍住,不敢有丝毫动静,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木渎的肚子咕咕响,像是要放屁一样,加紧了,身下发烫,又是一泡尿,莫把神像冲塌了,像是动弹,忙用手去扶,黑洞瞎火,轰地一下就把神像撞到了。像倒了半面坡,立马将那个吸大烟的土匪埋在了土下,木渎回过神来,一把抓起地上的洋炮,便向那个土匪没头没脑地砸了一通,血一片一片从土里渗了出来,怕是把那个人头砸日踏了,没有一点声气。
  整个村子也没有一点声气,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木渎想,怕是全村的人都叫土匪日踏了,爬到门缝往外面瞭,天黑黑的,啥也瞭不见。便搂着那杆枪睡下了。
  翌日天空布满了灰麻麻的云彩,像锅样扣在了村子的头上,村子也像遭了霜打一样蔫蔫地,连鸡叫的声音也没有了,看不到一缕炊烟,四周弥漫着恐怖的气象。
  土匪跑了,快出来吧。差不多过了一袋烟功夫,人们才三三两两走了出来。围着木渎看枪,木渎不叫人用手摸,把一杆枪紧紧地搂抱在怀里。木渎两嘴角冒着白沫沫,发话道:俩土匪打枪算球个啥,我木渎在西京城值夜时,墙外的土匪攻城打枪,嗖嗖的子弹像下过雨,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当过年放鞭呢。……等那娃一脚迈进爷庙,我一个绊子撂倒,朝天灵盖上一顿老拳,嘿嘿嘿,把娃的脑水打的流了一地,也是个没式子的二把刀,我还没有过瘾呢,那瘪囊子就没气了。
  正说话间,只见一个村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说,村西头老蒋家叫土匪血洗了,一家四口没放过一个。村民都啧啧着,可怜可怜。突然间,一个老汉对木渎说,那土匪少了一杆枪,丢了一个人,怕是要寻来呢。边说,边袖了手,缩了脖子朝后退。有几个人发怯,悄悄折转了身子回家。
  木渎哥,叫我们看一下你的枪。木渎将怀中的枪显摆出来。这是一只被人用了很久的枪,显得又老又破,枪身上留有被人拿摸得光滑的痕迹,有划出的道道沟样的粗线,枪管上也留有烧灼的印记和缺口。令人不寒而栗。枪膛敞开着,没有枪栓,也许遗失在了那个破庙里了,埋在坍塌的神像下。可是这里的人,包括去过西京的木渎,都不知道这是一支残枪,它已经无法射出子弹了,丧失了它应有的杀伤力。
  老蒋家有大烟膏子,我家又没有啥,怕球呢!
  明摆着,土匪是抢大烟来了。
  再来,我有枪,看我咋收拾这些楞娃呢。木渎拍一拍枪托,神气十足地说。
  村子虽小,名声在外。自清朝同治年以来,这里便开始种大烟,有些大户人家也在这里开了字号,什么神仙膏、秋露霜、逍遥丸一排店铺建在了村子西头。原上阴气重,头年中秋,村子里的农人都要到各个店铺去赊美莲籽(大烟籽),这都是从山东贩过来的上好的籽。烟桃子见天长大,秋风一吹,那些婴儿般娇嫩的烟桃上渗出一层油脂,向农人透出成熟的信息。此时,农人们一手拿着亮晶晶弯月样的小刀,在烟桃子上轻轻一划,一道口子,一会就流出奶样的汁水,稍许再用月牙刀刮下,抿进悬在腰上的烟钵里。
  在秋蝉歌吟的夜晚,在烟主的院子里便架起了一口口大锅,浓烟滚滚,帮工汉子正在熬制烟膏。赶场子的商人也是蜂拥而来,村子里外一片红火。
  这天夜里无风无月,漫天的乌云对垒着,争斗着气象峥嵘。木渎没有半点瞌睡,他想,我手里有枪,我怕谁呢,我真真的要当一世豪杰,也叫祖先的门楼子上放一回光。
  早上村人见木渎肩背洋炮从庙里浪出来,两只手背在身后,一副乡长团丁队长的架子,他从村西头逛到东头,见墙上贴一张布告,有人给大家念:他听了半天啥意思也没听明白,便问人,原来是悬赏呢,说谁抓住了土匪辘轳王,活人赏大洋一千,死人赏五百。木渎心里想,这辘轳王快些来吗,这赏一定是我的。
  闲话说,憨人胆大。这话正应在木渎的身上。这憨憨便每天晚上守在爷台山的老垭口,一心想抓辘轳王。我手里有枪,我怕啥呢。
  夜里,土匪真的又来了。
  民团早有准备,一顿乱枪便把土匪打散了。
  木渎眼前一亮,见一个人没命地朝山上跑,身后有追兵,枪子嗖嗖地像天上划过扫帚星。木渎便端了枪,心想,今天晚上谁也别想从我的手里过去。月光下木渎来人真是辘轳王,猛抬头见一个枪手正看着自己,黑洞洞的枪口端端地对着秃头,我的妈呀,到了鬼门关了。他吓得不敢抬头,溜了肩,知道一动弹,那洋炮筒子一股火药,便轰他上了西天。双脚站不稳,一滑就骨碌碌从山道上滚了下来。被赶来的团丁一窝蜂样抓住。
  木渎就在垭口喊,人是我的,是我逮住的。
  辘轳王上法场前,说要见一见堵他的金刚。
  木渎端着洋炮,瘦骨嶙嶙地朝前一站,辘轳王抬头一眼望见那杆汉阳造的钢枪,枪管黑洞洞,再看,便滞住了,闷不腾腾喊了一声:一杆残枪呀!
  
  

完成时间:2011.01.15 10:39:13

  公开状态:完 全 公 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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