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区里来了两个穿白衣的人，穿高跟鞋不戴帽子的是医务科李科员，穿护士鞋戴燕帽的是护理部陈干事。早有眼尖的小护士发现，跑去向护士长报告：“头儿，发调查表的来了！”护士长放下手中的报纸，赶紧布置任务：“我拖住敌人，你们分头行动！”
　　 每个月月末这几天，医务科和护理部都会到病房发调查表，征求患者意见，好像例行公事一般。所以对付这样的事情，护士长带领大家早就摸索出了一套对策。
　　 发完表后，小李和小陈照例来护理站等患者家属填完了再敛回来。护士长热情地招呼二位“坐坐坐”，然后真心实意称赞小陈的脸色好，小李的裙子漂亮--尽管外面套着白衣，还是被她特务一样的眼睛发现了。于是问从哪儿买的……这样的对话是想就长的，所以其他人有足够多的时间。
　　 其他人的任务是“巡视病房”，就像考场的监考老师，不过这些监考老师是帮助你作弊的。
　　 不知道怎样填？来，我教你……算了，还是我帮你填吧。
　　 什么？你说病房门子声音太响？打从搬进新住院部大楼这门子就开始修，不光门子，桌椅抽屉都修，这不是我们护士的事儿，但如果你写上了，上头就说你不“四轻”，扣分！你说没窗帘？反映好多回了，说医院经费紧张，连妇产科病房都没窗帘呢，您怕什么？夏天有蚊子？您说哪儿没蚊子？……
　　 这也不让写那也不让写，发这个调查表不就为了发现问题好改进吗，啥也不写你们医院怎么知道？这事您还真没说对，他们发调查表是为了写月底那个质量报告，如果他们真想改进，就不会每回大家伙都提这样的问题了。
　　 估计时辰差不多了，二位办公室人员收回检查表，回去交差，让他们的头儿写每月质量总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