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了,他今晚回家,我得去买菜。
骑着没气的车子,穿过早晨的街道。忽然,一道身影闯入了视线,不过,那是躺着的身影,笔直笔直的,就那样躺在路边。在他身旁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以及静静地停在他身旁的汽车`摩托车和自行车。我,注视了一会,车子终于没有停留下来,跨过街道,往菜市场方向。然而挥之不去的仍然是那道身影。他死了吗?我停下了车,回头,再次注视着他,依然没人理会他。再次穿过街道,我来到了他身边,蹲下了身子,拍了拍他的肩部,似乎没了呼吸。大着胆子,我再次拍了拍他,问到:你生病了吗?隐约中,他的头部动了一动。我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送他上医院吗?我的钱够吗?忽然想到了110,幸亏今天带了电话出来(本来还想不带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位女民警的声音,说警车已经来了。我所做的只有等待了。这才发现周围有好些个人了,都在注视躺着的他。
那是怎样的一副面容啊,黝黑,瘦小,下巴尖得像一把刀子,牙齿也掉了好多,脖子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不知道是夏日阳光的缘故还是生病的原因。穿着一件破旧的肮脏的白色的确良衬衣,同样是一条破旧肮脏的 黑色裤子,一双解放鞋。旁边放着一个半大的褪色了的兰色帆布包。他就这样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众人面前。他为什么会这样?躺了好久吗?
正寻思着,警车从前方驶来,我挥了挥手,示意目标所在。两位警员下了车,探了探他的鼻息,打开了他的兰色帆布包。里面是一个旧搪瓷杯,一块肥皂,一条毛巾,几件旧衣。原来是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人,他可能是饿晕在地上的。民警拨通了急救号码,我呆立原地,心头已是一片酸楚,模糊中,我打开了钱包,拉开了他的帆布包,放了一百块钱在里面,慢慢地离去。
走了好远,仍然是思绪万千,视线模糊。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为了生存,背井离乡,沿街乞讨,无人关注,即使是倒毙街头!他的生命是如此的低贱,他的尊严是如此的卑微,可是这并非他所愿。只要是正常人,都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他的幸福之途确是如此遥远,如此艰辛。他也许会乞讨到一顿美食,一块硬币而激动不已,可他却无法长久幸福地生活着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甚至任由无常打扫自己的形骸。这与祥林嫂的命运有什么二样?而我能做的仅是拨了110,给了他100块钱。他以后会怎样呢?会回到他的家乡吗?他家乡还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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