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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而逝(上)

写作者:丰盈的寂寞     日记本: 青春的印记

日期:2010年01月15日  星期  

天气 

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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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那是暑期吧,太阳升起不高,但大人们已早早下地干活去了,我的任务是把后院的两只羊给拉出去放饱。是的,没人照料的它们,平日里,还真是家人的负累,不管农活忙闲,它们也得吃饱。好在我的能力做这点事还绰绰有余。
  没风,但很凉的感觉,是农村清晨露水刚落那阵。田埂上的草叶和庄稼还有杨树叶,在晨光里一起明亮着,间或会不经意地抖动一下,随即露珠滚落。你知道没风,是的那不是风,是植物在生长。
  羊不能吃带露水的青草,会涨肚子。找墩大个的马莲,把羊脖子里的绳子系上,就没事了,你只操心它别吃到自家或邻居家的庄稼。
  蹲下,不敢坐的,地上太冰。捧一本书,哦,绝不是课本,遗憾,现在还在后悔,就为什么不是课本呢?在晨光里,进入书本里的世界,可以把一切都忘了。现在想想,那是在读什么都已记不太清...后来,回忆那时的情景,想起一个词,不,应该就一个字,沁。
  我,一位白衣蓝裤的少年,在田埂上读书。庄稼和田埂上的草,还有葱翠的杨树在我旁边。清晨的田间没有风。
  
   二
  乡下的村头都有沟,也叫渠,不过后来知道那叫毛渠,灌溉农田最小的水系。我们叫沟。
  那条沟不知道从哪里流来,不过好像一夏天都有水在流。对于孩童的我们,除了在其间嬉闹,狗刨(游泳)还有什么?对它的记忆却是那么真切,清清潺潺缓缓,好像今天还流在心头。
  
  记得有年夏天雨后发洪水,它本来不大,却像一头发怒的小毛驴,漂了一身的草屑粪沫,浑浊成一沟泥糊糊,淤积而下,大有势不可挡的派头,一下子便堵住了村头的小桥洞。大人们惶恐了,一堆人咋咋呼呼,赶快收拾,生怕水漫上沟沿,把居民点上房子淹了...对于我们,那却简直是一次传奇似的冒险,兴奋地跳跃着,呼叫着,忙乱地帮大人从家里找各种工具,好制服这头犯了犟脾气的驴子。浑浊里不时会翻出被淹死的老鼠,还会有没来得及逃走的蜥蜴,那会激起我们更大的惊呼,一群孩子,却根本没把那洪水当回事。
  水清的时候,当然,会抬了两只水桶,和妹妹颤颤巍巍地担回家,倒入水缸,那是用来煮饭,还有洗衣服要用的。
  爸爸工作离家远,一旦回家,是全家人的节日。几颗糖果,或一包鱼皮花生,是小时候永不变味的甜蜜。但最不情愿的却是他把我摁到那沟里,强行刷洗一个假期晒黑了的脖子,他说那像猪汗圈,意思是黑的像猪脖子,必须洗刷干净,否则,不是他亲生儿子...
  到了冬天,它是枯萎的,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封存着夏天我们所有有关它的记忆。
  在热烘烘的炕上,沉沉睡去,幸福地像天使吧。偶尔,会梦见那沟里的水,整夜哗哗地流着,有时很浑浊,携卷泥沙,冲刷着拐弯处的河岸,土岸大块大块崩塌,落入水里,仿佛要掠夺什么,令人惧怕;有时很清澈,漫无边际,我整夜在里面自由地游,追逐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鱼,仿佛在水里出生,醒来,身下一片湿,哦,那是尿床了...
  
   三
  沟边的杨树有两种,永远那么粗,没见过长大,因为,它长,我也在长。只是后来,却不知被谁家砍伐了去修了新房,当椽作梁。
  
  一种长地曲里拐弯,不管不顾,不很直溜,嘠疤赖结的模样。大点的枝桠,冬天砍了当柴烧,后来知道那本叫柴杨。还有一种,却特别直溜且细高,浑身青白,叶片很大,而且一面白,一面青绿。每当漆黑的晚上,去个谁家,夜深回来,枝叶会在风里哗哗作响,大人叫它鬼拍手。后来知道那叫新疆杨,中学课本里,矛盾老先生所歌颂的白杨礼赞该就是它了。嗓子里大声吼着学校里教的可怜的儿歌,心里却在咚咚打鼓,生怕忽然从哪棵树后,冒出个妖怪或披头散发的鬼,脚下一点不敢懈怠,急急紧走,本来壮胆的歌声,反而吓得自己头上脊背冷汗涔涔。
  
  关于它们的记忆,还有就是,每当我和谁打架,或对方的孩子大人跑到我家来告我的黑状,可怜又可恨的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很容易的举措就是随手搉了一根枝条,捋光了树叶,狠狠挥起,追上没头逃命的我,照我屁股和小腿一顿狠抽,疼,伤痕累累跑出好远,让她追不上才歇口气,只有这样,对方才好悻悻回家作罢。直到不知何时,不知她消了气没有,悄没声气试探着回家,因为不回会饿...每每恨不得把那些树都砍了,看她还拿什么打我...
  
  只是母亲却早已不在,曾经的疼早已化作甜蜜的痛和思念......
  

完成时间:2010.01.15 13:0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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