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表舅,因与我同年,故从来都直呼其名。舅公家境寒素,一生兢兢业业,仍然只得温饱,因中年得子,故竭尽全力宠爱有加,表舅虽是个男孩,却养得弱不禁风,长大后好些,可仍显得有些羸弱,性子木讷,不善言辞,舅爷再三思量后让他跟着叔叔出去打工见见市面,亲戚间也好有个照应,几年下来,人倒成熟不少,见面也能侃侃而谈,买了辆汽车搞运输,有模有样地赚钱,虽赚得不多,也算自立了。又自己做主找了个漂亮的老婆,婚后不久就生了个聪明可爱的女儿,这一来一去的折腾花了舅公几乎所有的积蓄,然舅公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再操心儿子的事了。生活向着美好的未来前行。
幸福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犹如白驹过隙,几年过去了,一日,表舅到他的连襟家喝酒,酩酊大醉后驾着摩托回家,糊里糊涂撞上了电线杆,当场昏了过去,那夜月黑风高,可怜足足到了天亮才有路人发现,到了医院直接就下了病危通知,白发苍苍的舅公面对这飞来横祸完全没了主张,只会颠来倒去喃喃自语:这下完了。表舅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礼拜才醒,这期间高昂的医药费让舅公倾家荡产,幸好亲戚们相助才度过了难关。醒来后的表舅因神经受伤跟以前判若两人,反应迟钝,半日不说一句话,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他的漂亮老婆对着这样一个木头人,时间一长就有些不耐,几乎想下堂求去,另谋出路,老夫妻两苦苦哀求,才勉强留下。
年迈的舅公又出去打工挣钱维持生计,舅婆在家种了许多地,空闲时间帮助儿子复健,表舅慢慢恢复了,终于有一天在好心人的介绍下找了一份看大门的工作,月薪一千大洋,虽微薄也能养活自己了。家里又开始有了笑声,舅公要到这时才偷偷喘一口气,老天似乎向他展开了笑颜。
可是祸不单行,三个月后悲剧再次发生,表舅又掉进了单位的开水炉里,一只手残了。
不晓得舅公将如何面对这惨淡的人生,生活对他是如此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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