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姐姐,这些年里很苦闷,也很烦恼。在她面前不敢说太多兴奋的言语,生怕冷不丁又让她胡思乱想,徒劳唉叹。
姐姐比我大了十一个月多一点点,我们个子一般大,一起上的学,所以和双胞胎没什么两样。姐姐从小比我生得好看,长的比较乖巧,我旁边的大人都喜欢她。小学的时候,姐姐学习很好,在班级里总能当“大”干部。父母面对我总拿她作榜样,我仍因顽劣不堪总也赶不上她。
中学以后我们又上了一个班,每天挤一个被窝,吃一锅饭,有时穿的衣服也是一样的。我想很多人老是叫错我们的名字,兴许暗地里认定我们是双胞胎的缘故吧。
初二后,我和姐姐在学习开始了史无前例的改换,她因偏科的缘故数理化一落千丈,到底没能考上高中。姐姐是个要强的女子,总也放不下学习的性情和周围辍学的小姐妹格格不入,后来去了家旁边的小学当了一名代课教师。
姐姐代课的那段日子里是最愉悦和放松的,星期六早放学的时候听过她的课,面对孩子她始终保持着一种微笑和热情,她代的班级往往考得很好,方园几里的大人都亲切的称她“小黄老师”。现在好多年不教的她在路上遇上那些熟人,仍有人这样称呼她。我高中三年的学费均来自我那大一点点的姐姐,她在那三年里没买过一件新衣服,父亲离开我们后,她不管做什么吃什么都会想到我。好几次骑车奔十几里路给我送好吃的。
在农村,女孩子一到二十就有人主动来替你说媒,但姐姐是个心气比较高的女孩,人样好看,人品正派外,她希望对方是个“读书人”。所以很多人她都回了,后来找了高中毕业的姐夫。
这个人出身很苦,但心气也很高。我想这和姐姐很般配。他们俩夫妇都很节俭,从来不乱花一分钱。姐姐刚刚结婚那会吃得极苦,很少有荤菜,所以经常感冒。那时的女孩很少有检查身体的意识,对怀孕更是一无是处。我姐怀头胎的时候正逢感冒,我想她当初是太无知了,只以为自己得了感冒服了药丸。竟不想酿成大祸,生下了智障的侄子。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写我的姐姐,我面对她总也是难于平静,很是无奈的怜惜。我那个侄子一天天成长着,没有正常小孩的发育和思想。他的目光虽然是无助的,但总也透着对家庭和社会的恨。从小,姐姐带着他奔波在任教的小学校里,他四岁就进了学校,却从来没正式的受过教育。我想从小在他心里习惯了自己就是个怪物,没有人会喜欢他。他有着超常的想唱歌的欲望,虽然不很认得字,但是记忆超常好,几乎所有的流行歌曲他都会记得。我有时想,他如果出身在家境比较好的人家,那会如何呢?
姐姐始终放不下这个小孩,时时刻刻担心他出去闯祸,即使后来有了聪明的女儿。有一次,侄子在外面弄火,他居然烧掉了别人家的厕所。(农村里的厕所上有柴草的)差点烧掉了人家的大房子。我不在她家生活,我想我永远无法体会她当初的心情。恐惧始终围绕着她,终于有一次在厂子里和同事大吵以后,姐姐再也扛不住了,她彻彻底底的崩溃了。忽而笑,忽而哭,忽而神秘,忽而紧张。。。
那年以后的姐姐记忆力大大的差起来,有时在银行存钱都不知道干嘛。她对所有的人和事都特别的敏感,总也担心哪一天我那侄子给人打个半死。她得了典型的抑郁症。眼里和心里总是在怀疑,怀疑着人生,怀疑着温暖。
这几年,姐夫在制作铝合金门窗,虽然很辛苦但总也能给那个苦难的带来一点希望和亮色。姐夫有时侯很有怀才不遇的感伤,但作为那个家庭的顶梁柱他所承受的又岂是我三言两语能道清的。写一手好字的他,单薄的身子里总也有一种不甘。他不爱说话,说的更多的也是那个孩子。虽然很多的时候我都只看到或听到他的责备和愤怒,但我想他的原意并非如此吧。
去年的十月份,这个男人去人家安装的时候从二层楼摔下。我很不想去写这一段,因为我们平常的人是无法去忍受这些灾难的呀。事情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当我们俩夫妇急冲冲奔向医院的时候,可以想像眼前的场景。姐姐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躲在一个角落里不停抽搐。而我的六十开外的老妈一直不停地捏姐夫的腿,她强忍的泪滴浸满了双眼,令我无法正视。我拥抱了我那大了十一个月的姐姐,不停地在她耳边说“坚强”二字。
总算老天有眼,姐夫一天天好了起来,每每听到姐姐电话中一点点兴奋,我也替她高兴。
日子一天天过着,它是如此残忍又如此美好。
我租住的地方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它虽然属于这个城市却远离闹市区,这里的人们都很悠闲,自己造了不少简易的房屋来出租,每个月靠几千元的出租费过的也挺轻松。
这儿的房客来自全国各地,大都是过来打工的,往返于城市的各个方向,起早贪黑,乐此不彼!有很多的外乡人拿一点点薪水,养家糊口,却很少看到他们的哀叹,总是说以后会好的。对呀,以后,我们要相信未来,一切的一切苦难将因为我们自己的不停努力而消失,相信只有勇敢的面对才能克服所有的灾难。
勇敢生活,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去改变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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