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加班到八点多到家,好不容易把祺儿哄睡,赶紧把灯片又打开想着要怎么改讲稿。下午的最后一次试讲,大家都说学术味太重,领导说“太专业太细,一个教导主任如此水平可信度不高……”搞得我好郁闷。对外展示,难道他不希望显得自己“强将手下无弱兵”吗?因为他对我辛苦劳动的一锤子否定,我甚至都要想,是不是他自己听不懂啊~~~~~~ 还是妈妈一语中的,要让阳春白雪变得通俗易懂,要深入浅出嘛。静下心来左右思量,总觉得不妥当。实在太困,先睡吧,不然明天一双熊猫眼怎么对观众啊。
睡到凌晨三点,小子又闹开了,一身冰凉了还死活不肯盖被子,我躁得恨不得把他扔到外头去。小子一见外婆的背影,知道有靠山,开始大哭,哭得把刚喝的牛奶吐了一床,我那个气呀~~~~幸好家里床多,外婆抱走了祺儿,我则另睡一张。结果,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全是灯片闪呀闪,忽然思路清晰了起来,等我想明白怎么讲,天已大亮。
肿着一双熊猫眼赶往会场。一边想自己真是OUT了,作为现代女性,居然不会化妆。家里除了一支发了霉的眉笔和口红,什么化妆品也没有。我也太爱天然了,天天都是素面朝天,结果到了这场合就知道自己多么不够“现代化”。到了会场的巷子口,碰上交通事故,严重堵车。还好我的车子窄小,勉强钻了过去,可是吃早饭的时间就耗掉了。胡乱填了几片饼干,上讲台。一到讲台我就精神了,这是多年练就的条件反射。
效果还好。昨天今天不断有人打电话来说我真是讲得太好了,通俗易懂又很专业,很有大家风范,呵呵,偷着乐。可是也有点失落,饶是外头人怎么夸奖,自己学校的领导和同事(当时她们也都在场听了)一个字都没有,不说讲个好字,就是“你辛苦了”这样的话也没半个字,心里那个郁闷呀~~~~~~~
回家跟安唠叨这个,他一句话就点醒了我:你是为着人家说这几句话才上讲台的吗?什么心胸啊~~~~
今天叶子打来电话,就为了跟我说“你讲得真是好”,还鼓励我一直这么努力下去,将来在专业上“真是会不得了”,呵呵,我还说起笑话“墙内开花墙外香”,忽然就明白了,要是墙内也香了,那不是都会被人摘了去?所以她们沉默是对的。这样我才不会翘尾巴。这样我才会依然冷静地平凡,做我该做的事。要谢谢她们的沉默。
今天聊天时D姐还在说,中国人啊,就是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你看国家遭灾受难的时候,大家那个团结呀~~~可只要日子一好过了,就又开始互相拆台了……
你有什么办法,就这种文化基因。大领导说的嘛,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今天看了一本好书,吴非的《不跪着教书》。几次三番拍案叫好,击节而叹;三番几次地说,他要是是我的师长就好了,我要是能与他同事就好了!
这些“吴非们”都是中国的脊梁啊。
又想起陈丹青在《退步集》里总是说,最是书生无用,因为也就只有说说话的本事,真正的东西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他正是明白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才敢大胆地说,放肆地说……他是一个有趣的老头儿。喜欢他的文字。
也知道自己将会选择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关于教语文我先前还理想化了一点,今天读他的书,再想想窦桂梅书中流露的无奈,连这样有一定影响力的大家也仍然觉得在教学教育上无法完全自由,何况我。我要把未来的道路想象得更艰辛一些,耐力才可能更长久,才可能更有力气走得尽可能远一点。
我总在想,什么时候我们的官本位文化才能逐渐淡漠直至改良?什么时候教育才能秉承它自己的规律自由生长?什么时候全社会都能视教育高于一切?十年?几十年?还是要百年?最近看到又一个私塾被叫停了。那些官员们害怕的究竟是什么?其实安也跟我分析过了,真正按照教育的规律办事,头一批下岗的就是这些教育官员。在国外,教育局这种机构通常是没有的。我们的教育行政机构,除了上传下达政策,更多的就是管理教师吧?而如果让人才按价值规律自由流动,还要什么管理机构?这也让我想起某区,一领导死争活争要当教育局长,未果,最后还是弄了个教育局书记当。我当时很不解,都说教育局是清水衙门,他干嘛非要来这里?人家说,你又OUT啦!教育局管的人最多啊!那么多老师,随便几个想当小官的,想搞调动调到所谓的好地方的,人家就盆满钵满啦!
难怪吴非要呐喊:不跪着教书。可是,中国人的奴性始终太重了。从鲁迅开始呐喊,喊到如今也有近百年了,大多数人还是沉睡在黑的铁房子里。你有什么办法?
曾跟S讨论说,我有时疑心国家不真正地重视教育是故意的。这么多人,都那么独立有思想,愚民政策怎么管用呢?这个江山会要罩不住啊。
妈妈要是看到我这些字,又会要唠叨我说反动话了。她还是有点怕,那个年代的后遗症。我不嘲笑她,我只是不告诉她。社会总是要进步的,该高兴的是,我们至少多了很多自由。而这离那个恐怖荒唐的年代过去了多少年?社会它要进步的时候,说快也是很快的。但是,那些深入了意识形态领域的东西,那些毒素,恐怕远远不是一本《班主任》,一代伤痕文学就可以终结的。
为了真、善、美,我们仍然任重道远;为了人性与道德,我们仍然要不畏地踽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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