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把脸,抹去泪痕,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写字。
我一直以为,就算天塌下来,父母会是我永远的依靠。
今天,妈妈的一个电话,彻底颠覆了我的想法。
电话里,妈妈像个孩子般嗷嗷大哭,哭得我心惶,哭得我鼻酸。我完全词穷。面对妈妈史无前例的发泄,我手足无措。
具体有哪些细节让平日里优雅、冷静、细致的妈妈变成这样,还将不想活了这些话讲给女儿听,我真的记不清了。只是猛然在她绝望的情绪包围中发现:那一种永远的依靠,也不可能了。(妈妈呀,你不知道我也正在痛苦中。)
我哭了。但我声音冷静,不让妈妈知道。因为,此刻,是我要抚慰妈妈的心伤。
也许谁也不能真正抚慰谁,特别是用言语。然而,存在就好了,存在就是抚慰。一个眼泪和呜咽的归处。
一个女儿长大了,很多心事不再向最亲爱最贴心的妈妈说,有很多痛苦自己煎熬和背负,不愿让妈妈操心或担心。但当她孤立无助时,总会想起妈妈最坚实最温暖的背影。她以为受了伤,回家疗伤享受呵护就好了。她原来不曾想到,一个女儿长大了,她也在逐渐成为渐渐老去的母亲的依靠,该她去为母亲分担压力呵护她的时候了。而这个角色转换,多么陌生但必须啊。
每天的眼泪,说明我懦弱吗?不,我想,不拒绝不压抑它才是真正的勇敢。
千回百转的本命年。有一种痛楚正深入心扉。也许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6月20号,7月10号,8月16号,8月26号,9月26号……我在数日子。不过一季的时间。
在我开始压抑眼泪和呜咽时,他说,我挂了。这次挂得急促而干脆。没有以前的纠结了。这好像就是我要的结局。又好像不是。
一切预言都在实现。虽然也有出乎意料的成分。接受需要过程。
我感受自己混乱的心。并接受所有。
所幸,我的眼泪和呜咽得以有个归处,在黑漆的深深的雨夜,在屋檐下站着、蹲着和踱步的我。它有个归处。袜子被风雨飘湿后,它有个归处。
能予我慰藉的朋友,在我觉得心不能承受的刹那,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我多想跑向你伏在你的肩膀大哭。可是,同时我也要回避你们,甚至不愿让你们看出我眼里的泪。
你不要用怜惜的目光望着我,不要静静站在我身旁,不要轻轻摸我的头、捧我的脸,我不想在泪眼中面对你们。那时我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伤口,一碰就痛;或者一只盈盈溢溢的泪眼,一碰就要泛滥。
其实我感谢你们,所有的陪伴。
特别羡慕能放声大哭的人,因为我做不到。我永远都在呜呜咽咽、哽哽咽咽,像只孤独的受伤的小狗,有时连声音都没有,泪滑落、流淌,无声无息。曾经希望出现的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人,还是没出现。
受伤害和觉得脆弱的日子过去了。哭,但我不脆弱。必须让我多情的心释放。
我有释放的渠道,我的眼泪和呜咽有归处,你呢,亲爱的?
虽然最终,一切,还要自己承担。
我们还是需要别人的倾听,和陪伴。你不需要吗?
幸亏我还没把自己的痛苦给你说,妈妈!
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在承担来自自我生活压力的同时,还去承担深爱的人给予的压力,会有多累,多难!
那就让我默默承担吧!承担所有该承担的,为所有深爱的人!
每个人都生活得不易。我也不曾料到,刚失掉一个依靠,会接着失去另一个一直坚信的依靠,这让我霎时绝望。霎时而已。其实,现实中你们都还在,也还能继续给我依靠,而心理上你们都倏忽远去了。
我明白了,一切要靠自己。我要做个有担当的人,让自己更强大,这样才能给予和回馈。如果我一直致力于让你们快乐、幸福,那我就不会茫然自失。方畅的快乐,可以成为你们的快乐;你们的幸福,也全是方畅的幸福!
独立于混乱的雪上加霜的生活中间,我只坚定一点,那就是:我从未丧失过对自己的信心。一切简单如我的开机语:好好地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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