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年从大理回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对大理的回味之中。
大理确实是一个叫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洱海皎皎的月,上关夭夭的花,下关呼呼的风,苍山绵绵的雪。能将这雪、月、风、花四种致美溶于一隅的地方,天下可能再也没有二处了。去的时候,正是盛夏。别处是汗流浃背的七月流火,而大理的夜晚,则是透着水的清凉。古树苍叶之下,三两个游人,就着窗户漏出来的灯光,浅尝着旅店老板自家酿的清酒,闲话着金庸笔下,大理国曾经的江湖风光。白天游人如织,而到了夜晚,则是这般闲适的纳凉;阳光下,你可以开怀畅笑,放逐你不羁的野性;而到了这样的月下,则夜凉如许,心彻如霜。
从大理回来,就一直想着,有一天老了,再也不想热闹的时候,大理可以说是当仁不让的选择对象。这个念头,一直延续到数日前,因出差之便,我二次来到阆中的时候,才有了彻底改变。
两年前来过阆中一次。那一次对阆中就很喜欢,但也仅仅限于喜欢。去年地震的时候,有报道说,阆中“华光楼”受了一点轻伤。当时就想过合适的时候,一定再去看看。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我又坐在了两年前曾坐过的嘉陵江边,江水荡荡,茶香清清。
阆中和大理有太多的不一样。数千年来,风云变幻,星月轮转,对于阆中来说,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这个小城一直保持着它固有的宁静和安详。四世同堂生活在一个幽深而又开满了鲜花的院子里,在阆中很是平常;每个清晨和黄昏,家家户户的房檐下,燕子衔泥筑巢,代代相传;小街都不是很宽,弯弯曲曲如蛛网相连,织出一个城市的八卦;那古朴的巷名与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面,刻录着寻常百姓起早摸黑的辛苦和平常;日落黄昏,当第一缕暮霭从嘉陵江面生起,缓缓扩散开来,成双的鹭鸶,从江这边翩翩飞向对岸的森林,在它们的下面,从太阳西沉的远方,渐渐摇来几只小船,渔人坐于船头,渔歌清扬。
如果说大理的美,美在其独特的高原气候和四海五湖的客居文化;那么,阆中的美,则是亘古不变的乡里故地的稻花香。大理像一个客栈,去的人潜意识里常常会揣着一个寻找另一个自己的梦想,也往往多了层说不清的浪漫;而来到阆中,你会发现,春风得意也罢,风尘仆仆也罢,这些都与阆中无关——阆中是故里,不是他乡。你好像就在你最熟悉的家里,信步闲庭,自得怡然。你周围的人你不认识,但是你会感觉到来自他们的亲近和友善;周围的环境没太多奇特,但是你仔细去打量,你会发现,于细微处有你最根本的审美取向。若说,大理是诗,流淌着青春旖旎的梦;那么,阆中就是文,承载着年长的宁静和豁达。
若是多年以后,真的有那样的福气,在阆中闲云野鹤完余生。我想,这应该是平凡的一生所能开出的最绚烂的花吧!
22/5/2009,成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