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是结束,两个貌似开端的终点。
一个是意味着开学、回京,无言的离家。
回京的标志由车轨与铁道的摩擦声来代言,心的温度也就这样趋于结束旅程般的渐次变低。总归还是离开了家。假如我的心够晴朗,我会觉得新学期的开始是值得兴奋的事,然而我只是觉得这种开端有点残酷,像告别某段珍贵与幸福。
摆摆手,一个箱子,车里一个人,车外几个人,像是无言,又怎么能无情?!
学着很多很多已经“爬”过这段隔离的师兄师姐,我也开始执笔书写自己的思想,凌乱而潮湿,一如南方湿漉漉的空气、北方的雾。然而,这分开的沧桑与依恋怎么能由文字排队来组合表达?!
是一种淡淡的恐慌,文字不得及,曲调不能达。
是一种幽幽的沉默,思想不得究经验不足及。
是一种虚晃的迷茫 ,预测难企及,勇气不丰足。
很多令我们泪如泉涌,却不能哭出来的情景或许是最大的痛苦。跨步在家里的庭院,心像死了一样,捕捉不到这份亲情的影子。其实不是没有,只是懒散与悠闲成了主生活模式,心灵的柔软处就被保护膜掩盖着,呵护着,然而一旦面临着分开,那张膜便消失了。因此它的作用才会被我们的思想感受上千千万万次,想一次痛一次!
消失或暂停的一切,哪怕是以前总以为的平淡也总能在消失的一瞬间身价倍增。离家的时刻,日常坐卧任意的沙发,按压随性的开关等等,都在哪么顷刻的留恋与无奈中眼睁睁被抛远,就像某种权利被剥夺了一样的难过。
终于还是拖着箱子上了车,在前往火车站的轿车里我是幸福的。因为不是每一个肩膀都能开心的让我靠,妈妈的肩膀不宽,但是很舒服,她的肩膀不软,但是很坚定,她坐的毅然决然,一点也没有摇动。我的眼睛闭着,却用心注视着这一切,为了让我睡得稳,她使了多大的劲!?
记得某个下午我在理发店,那位师傅让我保持不动将近十分钟,那种痛不是疼,而是煎熬!然而当那天上了轿车以后,我靠着妈妈,她却一点也没动,就为了让我好好睡那么几分钟。
到北京后我把这些都告诉了朋友,大家痛斥我:“你是二百五啊?!那你不睡不就行了。”我淡淡的笑了,是我太自私了?享受着那份美好和久远,心里美好幸福的痛着。
其实,假如我坐好了,或许她身体不痛,但她会心痛。因为妈妈没有帮我买到硬坐票,只有站票,所以我只能带着那张站票站回北京,长达20个小时的旅程,就只能站回去。作为妈妈,她怎么能不担心?但是谁都知道没有买到票不是妈妈的错,可当某件事情会牵连到自己的女儿的时候,母亲们总会把所有责任担到自己的身上。
那几天她总是担忧我不能站回北京,所以我只能以自己的微笑打消她的焦虑,对她傻笑着说:“妈,你别对我那么没信心,我可是练过少林寺站功的,呵呵。”
那天在轿车上她极力要求我睡,说是如果不睡好,怎么站到明天早上呢?!所以,我宁愿让我妈妈的身体痛,也没有权利去伤害她的心。唉,这近乎狡辩的解释的确很无奈。
亲情的概念很大,但是它有层次,有细节。
从小到大,拮据的生活环境几乎磨平了我和弟弟作为孩子的所有渴望。我们的童年没有娃哈哈,更没有玩具。但是有比其他人多的多的快乐。
在我们的心里,大山就是宝。春天的马群,夏天的野果,秋天的麦场,冬天的雪房……这种更加接近于自然的休闲方式,就是家里给我和弟弟的魔方,超过了电脑游戏里的魔芋,手机上的飞车。
也正是因为这种天蓝水清的环境,从小我就没有尝过打点滴的感觉,没进过医院,当今天的我将这些告诉朋友的时候,他们都很羡慕,我知道都败在我的手里了,败给了我的贫穷美。
我从来不避讳我是个农村女孩,即使现在搬迁到了县城,但是最幸福的时光还是游离在我和朋友们爬山、找地瓢的日子里,游离在我们躺着看蓝天的温暖日子里。
而我自认为的最好的品格也是在农村形成的,因为在农村人们会知道不挑食不是坏毛病,不挑食不是俗气,而是一种宝藏,这宝藏也有幸由我收藏……
言归正传,到达离开的车站后妈妈望眼欲穿,人人都说妈妈傻,干部家庭的女儿嫁给了我在农村的爸爸。其实是因为她对幸福的定义很小,她的幸福只是看到我和弟弟天天都能安然的生活,快乐的生活,仅此而已。
之后的那个晚上,她在家里温暖的床上坐着,心里却在担忧着。而我在火车闷臭的车厢里站着,心里却幸福着,因为有人牵挂总是胜于一切。
然后,我拨通电话,用抖擞的声音狂喊:“妈妈,您可能连猜都猜不到车厢里究竟有多空!将近三分之一的坐位是空的,我一直在坐着呢,呵呵,还可以当硬卧呢!”这么说只是希望这个善良的女人能相信我说的话,从而安心。
挂了电话,我望着车床外另一个标志着开端的终点---整个冬季的的一场大雪。或许,旱灾可以告辞了,等着春天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