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好比西子,淡妆浓抹总是相宜。
花最盛时,蒙络摇缀,宛若瀑布-----紫色的瀑布,深深浅浅地汹涌奔腾,仿佛碰翻了一天的云霓,要多少水才能晕染开来,非大泼墨大写意不足以写其势。然而水太多不能显其形,墨太浓,妨碍其空灵飘逸,怎样的点染才能唤出神韵?云知道,雨知道。我不知道。
开到极点,离凋谢就不远了,虽形状完整,颜色却渐渐锈黄萎顿,在绿叶蓬勃的衬托下,愈发憔悴,不忍看。好在紫藤可以一批接一批地辉煌,于是,我们总还能看到藤架最表层忍俊不禁的花朵。
最是那疏疏朗朗的几挂,在烟雨迷蒙之时,可人至极。仿佛江南的女子,走过潮湿的青石板小巷,散发烟一般的轻愁,雨薄薄地笼上一层,蝉翼般透明的怜爱。一个雨季,便有了可以铺展的故事。
紫藤的可看之处不仅在花叶,老藤也别有风味。它们盘根错节,缠绕攀援,枯瘠中孕生命,柔韧中见力量,可以金钩铁划,可以吴带当风。
玉兰——春的天空最早醒来的鸟儿,它们仙鹤一般停在枝头,优雅地晾晒翅膀,准备随时地飞翔。白玉兰的花瓣,每一瓣都是精心雕刻的月光,象牙般收敛的白,细致瓷实,繁花满树时,我喜欢在树下仰望,蓝天下,每一朵都在酥酥地颤动,却始终保持着向上的姿态,柔软和坚挺可以很完美地结合在每一朵花上。一棵只有花朵的树,美丽到不需要绿叶的衬托。
紫玉兰,有很多好听的名字,木兰,辛夷,玉堂春,是旧式女子中的极品,饱读诗书,举止从容,端庄大方,丰厚的紫色不让人惊艳,却值得慢慢品味,如极酽的茶,苦后才有绕齿的余香。
2008年07月28日21:07
[补记] 曾记得那排白色的长廊,几株紫藤蒙络摇缀,春夏之交,紫藤花开,是可以入画的好景致,可是,还没有等到花开成紫藤萝瀑布样的气势,还没有等到它们盘曲嶙峋的枝干有一点岁月的沧桑,隆隆的推土机就把它们赖于攀缘的长廊推成了一堆废墟,它们被埋在砖砾中,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月白风清的夜晚,有几颗多情的心还能听到它们的哭泣:它们蓬勃地生长,希望成为学校成长的历史见证,希望成为百年之后学子们抚今忆昔的背景,希望成为学校深厚文化底蕴的象征,可是,伟人们大刀阔斧的蓝图覆盖了它们的渺小,谁会为一些花花草草惹万斛闲愁,掬一捧热泪呢?如此缠足不前怎能与时俱进呢?长廊和紫藤的消亡让旁边的怡园亭毛骨悚然,它黯淡的脸是不是也有碍观瞻呢? (《怀念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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