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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记忆,搁久了,就会起皱……
小时候的我,很迟钝,几乎和现在一样。
记得我家窗户临街,忽然有只手伸进来,将放在窗台上的剪刀顺走了。我盯着那只手拿走剪刀的全过程完成后,才怯声细气地对姥姥说:“姥姥,窗户里伸进来一只手,把咱家剪刀拿走了。”姥姥愣怔了一下下后就旋风般地冲出去了。不一会儿,空手而归的姥姥站在我面前,轻轻叹口气,端详着我,喃喃说:“这可怎么是好!”
住这宅子时,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这件事的后果如果严重呢,那这世界上早就没了我!呵呵……那时候的我是五、六岁吧,姥姥自己去看外省来的杂技团的表演,丢下我一个人在家,或许因为好奇,我将一张纸点着了,大约是想看一个燃烧吧?结果那燃烧的纸先是烫了我手,然后落在床边。
火种即刻将床单和床下的一包新棉花点燃了……
看杂技的姥姥是有感应的,不然不会匆匆半途而归。姥姥说她隔着门缝儿看到屋子里火光闪闪时,手颤抖得怎么都找不到钥匙孔。
火燃得很旺,事后发现,我的“刘海儿”都烧糊了的。而我竟然不知躲避,坐床上没动窝儿!
在燃烧的火中我看到了什么呢?对于我,这也是一个谜!
还是住在这宅子里,有一年闹地震,据说全城的人都从屋子里跑到街上去,惊慌失措,天下大乱的样子,唯有我浑然不知。姥姥将我抱着逃出去后,在街子惊慌的人群中,我站着,被姥姥搂在怀里,一味地熟睡。
住这宅子时候,我有过一个洋娃娃,个头比三、四岁的真孩孩儿还高,周围的小女孩羡慕得不得了,一看见就抢着说:“抱抱”!“抱抱”!
不知过了有多久,洋娃娃忽然就被姥姥淘换成一碗红薯干,半碗玉米面。还有那首记忆残存中的儿歌:“我有一个洋娃娃,大大的眼睛黑头发”……
那年的冬天很冷。有个姓吴的当兵的叔叔和姥姥是河北大名府的老乡,因此是家里的常客。吴叔拿来一摞小人书搁在桌子上,然后把火炉上正烧得滚烫的一锅开水端下来放在地下,一边搓着双手烤火,一边说:今天好冷啊!
生怕吴叔随时会拿着小人书走了,我冲上去拿了一本跑到院子里飞快地看完,再冲进去又拿了一本.转身时,一脚踩进开水锅里去。
慌乱中,吴叔脱下我脚上的“棉窝窝”,又扒下我的毛袜,岂不知这一扒,将脚面、脚脖子上的皮肤全抹了下来……
整个冬季,我都拖着姥姥的大棉鞋,去医院打针、换药。
那以后的好多好多年,女孩子的穿着并不用露出脚脖子来,所以,那些伤疤和我都不记得吴叔……
还有,那以后的好多好多年,因为没有足够的书读,我和我脚上的伤疤复又想起河北大名府的吴叔来。
那些年,我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飘浮在空中,寻找。
在那座宅子里,我一定失了魂灵。我到底在寻找什么?
似乎是一个预示,注定我一直地寻找,直至如今。
懵懂中,我童年的星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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